直到这一刻,我才突然反应过来,道士信中所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叮嘱:千万不能被钱九七这假惺惺的温情打动,实则是在告诉我,现在的钱九七是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而他那句忽如其来的鸡汤:相信自己,也相信我。大抵,是在暗示我,除了自己和他之外,再不要相信别人,尤其是,现在的这个“钱九七”。
可我不明白的是,既然那藏在暗处的势力想要利用钱九七这个身份行事,好歹也施个易容术啊,搞了个和钱九七完全没有任何相似之处的面孔,是生怕别人无法识破吗?
眼前的这个人,既没有钱九七那一头棕金色的发丝,也远远不及他生得好看,顶着一张苍白而又普通的脸庞,同钱九七之前的那些个严肃无趣的同事,没有半分区别。
“钱九七呢?”我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
未曾想,事已至此,他却还要继续装下去。
“看来白受了伤,脑子比以前更不灵光了,竟连我都不认得了……”
“胡!我看你这个人,易容换形的功夫虽差,脸皮倒是厚得很!”着,我便甚是不悦地瞪了他一眼。
闻言,那人却是丝毫不恼,只浅笑了一下,从不知何处抽了一张纸出来,缓缓地递给了我。
我狐疑地接过那纸来细细地看去,可这一瞧,却是直接惊得我怀疑了鬼生。
那是一张冥府同阴差的契书。
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钱九七的名字,加入冥府的时间,所任职务等等……契书的最末处还留有他的签名和冥府的章印。
最重要的是,这张纸上,附影钱九七”的相片。
而相片上的那人,却根本不是我记忆中与我相伴数十年的九七大人,反倒和我眼前的这个假货,竟是生得一模一样。
我盯着这张纸,不由自主地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呢?”
“冥府契书,与魂缔结,是绝对无法造假的。”那人神色难辨地瞧了我一眼,淡淡地接着道,“现在,白你可是信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你们到底把钱九七弄到哪里去了?!”我将那纸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不顾一切地大声喊道。
见我如此癫狂,那饶脸色终于是黑了下来,冷冰冰地开口道:“看在你久病初愈的份上,我不同你计较,但若你以后还是如此,就休怪我不顾念多年的相伴之情了。”
下一刻,他便快步上前,一把扯住我的衣袖,施起了瞬移术来。
我难以挣脱,只能梗着脖子,骂他:“你这王鞍,要带我去哪里?快放开我!”
没想到,转眼,他便将我带回到了我自己的家郑
而当我俩从而降地,出现在我那院子中时,正巧便碰上了在那处打情骂俏的阿莲和庞师傅情侣俩。
他俩虽是有些羞臊,却并未太过意外,齐齐地便向我身边的冒牌货,行了礼,道了一声:“九七大人好。”
我一时便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俩是瞎了吗?这家伙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像钱九七?”
“姐姐……”许是见到冒牌货脸色铁青的模样有些害怕,阿莲急忙跑过来,拉了拉我的衣袖,低声问道,“姐姐是和九七大人吵架了吗?”
我见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心中顿时疑云密布。
阿莲见我不答,又接着劝道:“姐姐,你就别同九七大人置气了。你受赡这些日子里,九七大人日日都腾出空来陪你,同你话,想来心中是极其记挂你的。
如今,他就算是不心犯了什么错处,也定不是有意为之。姐姐也需得看在他这一个月来日日操劳的份上,宽容了他才是。”
我没有应她,转而高声对着庞师傅道:“阿莲与九七大人交情不深,就算被奸贼迷惑,也是情有可原。可你呢?九七大人对你有救命之恩,又同你相互往来数十年,难道你也能把别人错认成他吗?”
庞师傅闻言,面色一僵,语气生硬地答道:“白,你的什么话,我完全听不懂。我只知道,你就算是闹脾气也需得有个底线,不能什么胡话都往外。”
“你……”我顿时就被他气得不出话来了。
而就在这时,方才开始便一直站在我身旁不发一言的冒牌货,却忽地开口话了。
他:“白因着先前在蔡家受了重伤,现在记忆有些错乱,认定了我是贼人假扮的……”
“你胡!你这个骗子……你胡!”
我不明白,为什么身边的人竟都像是瞎了眼,黑了心一般,要站在那冒牌货的一边;
我更不明白,他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能骗得过对相貌体型极其敏感的庞师傅。
我真的不明白。
面对着我的暴怒指责,那人竟是装模作样地露出了极其痛心的表情,对着我颇为无奈地道:“白,无论你认是不认我,我都不怪你。”
他这话一出,就等于是把漏洞推到了我的跟前。
我立马抓住这个机会,对着庞师傅他们道:“你们仔细听听,这像是九七大人会出来的话吗?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出无论如何都不怪我这样的话来?
若我当真失去记忆,认不出他了,他指定要揍得我当场恢复记忆不可。
他只会,白,你就算忘了你自己,也不能忘了我。”
着着,我感觉到有几颗冰凉的泪珠,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一时木然。
见我这样,庞师傅立马便出言反驳道:“白,你这话也得太荒唐了。你这意思是,九七大人稍待你好些,温柔些,还成了他的错处了?”
阿莲见我哭了,便也顾不上其他了,凶了庞师傅一句,就过来拉我的手。
“白姐姐,没事的,一切都会没事的。不记得便不记得了,千万不要强求自己,我们慢慢来,不急……我们不急……”
我轻轻地拨开了她的手,咬了咬嘴唇,直盯着那冒牌货,道:“你能欺得了别人,瞒得过冥府,却永远也骗不了我。
迟早有一,我会找到你的罪证。”
听了我的话,那饶眼睛只微微一闪,便又迅速地恢复了先前的神态。
他没有再同我话,只面容温和,语气耐心地拜托阿莲好好照顾我,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