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女子,与世隔绝。
传言她们不与外族通婚,若外族男子诚心与之相守,唯有舍去浮华名利,落族巫山,一辈子不得踏出。
而继承了巫女资格的女子,若想走出苗疆,也唯有放弃巫女身份,终身不得再回苗疆。
“姑娘,你姓什么?家在何处?”
“我姓骆,我的家……我没有家,我大山里的。”
大山。
任凭荀相国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骆鸳口中的大山,是苗疆第一神山——巫山。
被他拒之门外的私生子,是巫山骆氏的后人。
荀家不过数代荣华之家,骆氏却已在苗疆传承千年之久。
王权更迭,巫山不朽。
“修远,你让山儿跟你回荀家好不好?你把他记上荀家的族谱。”
“山儿,真的很想叫你一声父亲。”
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的泼天富贵,也阻断了一个又一个拉拢苗疆的机会。
也正是这一刻,他才明白为何骆鸳会给自己儿子取名“骆山”。
她未曾忘记巫山。
她盼望有朝一日,骆山能够回到巫山。
多可笑啊。
他一生都在算计,无时无刻不在权衡利弊。
却原来利弊全都藏在曾经种下的因果里。
荀相国那张万年不变的脸,犹如戴了一张假的面具,然而此时此刻,这张面具上的皲裂越来越多,直直彻底破裂。
孟芊芊可不会有任何心软:“知道荀七为何出卖你吗?不是因为他不够忠心,恰恰相反,你的亲儿子恐怕都不如荀七对你有情有义,可你又是如何对待荀七的?你夺走了他唯一在意的兄弟。
“在你眼中,理所应当地认为所有人都该心甘情愿为你赴死,可你没有想过,你拿他们当狗,不代表他们真的是你的一条狗。”
“从你利用所有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有朝一日会众叛亲离。”
胸口传来蚀骨灼心的剧痛,荀相国猛地吐出一大滩黑血。
看见黑血的一霎,他忽然醒神了几分,双指一并,点中自己心口,顺着肩胛的方向,一路朝手臂而下。
最终,来到了手腕处。
那里的皮肤下有一只隐隐跳动的蛊虫。
“你给本相下蛊?”
荀相国冷冷地说。
难怪他的情绪会失控。
除了她的激将法,也有蛊虫作祟的缘故。
“才发现呀?”
孟芊芊晃了晃戴着银丝手套的手,“外公说了,你内功深厚,不给你下蛊,直接和你开打,我是多想不开呀?”
荀相国摸上了腰间。
孟芊芊挑眉道:“别找了,你身上的那只蛊,早已经被我的金蚕咬死了!”
巳蛇来过飞鸽传书了,确定苗疆出了叛徒,白轻尘的蛊虫对那些刺客无用。
能让蛊虫无用的,除了避蛊丹,便只有更厉害的蛊虫。
但避蛊丹的药效有时限。
作为自己的合作伙伴,相国怎么也值得一只上等的蛊虫。
可是偏偏,自己的金蚕蛊是苗疆第一蛊王,任何蛊虫在它面前都只有被吃掉的份儿。
“受死吧,荀相国!”
方才讲了那么多,除了想气死他之外,也是在等蛊虫发作,毁去他大半内力。
既然蛊虫已经被他发现了,那也没有再拖延的意义了。
没有华丽的招式,也没有狡猾的套路。
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虚招皆是枉然。
孟芊芊回归本源,狠狠一枪朝着荀相国的胸口刺去。
荀相国稳稳抓住了孟芊芊的红缨枪:“你不会真以为一只蛊虫,几句废话,就能杀得了本相吧?”
孟芊芊莞尔一笑:“你错了,杀你的人,不是我。”
她略一偏头。
陆沅一剑刺中了荀相国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