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颍回到房里,却不见晴雯人影儿,唤了两声也没听到回应。
“奇怪了,这大晚上的又跑哪里去了。”
想着或许是晴雯见自己去送黛玉了,找那个丫头去聊天打发时间了。反正府外有护卫把守,府内也有女卫暗桩值守,不会有什么危险,陈颍便放下心准备去沐浴。
因府上的澡房是特意改造过的,加了锅炉和管道,不用再麻烦丫鬟幸苦取水。
陈颍拿着换洗衣物独自到了澡房,却见里面是亮着的,显然有人在里面。
“我说怎么找不见人呢,原来洗澡来了。”陈颍自言自语着,转身回了正房。
约莫又等了两颏钟,晴雯还没回来,陈颍察觉有些不对,加上自己去送黛玉的时间,晴雯很可能已经在澡房待了小半个时辰了,以晴雯的习惯断不会洗澡洗一个小时的。
陈颍急忙赶到澡房外,拍门叫道:“晴雯,你再里面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叫了好几声也没听到动静,情急之下陈颍便撞门而入,绕过屏风,只见晴雯一条手臂搭在浴桶沿上,枕着胳膊睡着了。
陈颍也顾不上欣赏什么,上前便要叫醒晴雯,手伸到一半,陈颍又觉这样很不妥。忙又收手退出澡房,将门拉好。这才去叫了几个丫鬟来,吩咐道:
“晴雯在澡房里待了快半个时辰了,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你们进去看看。”
丫鬟们忙答应着推门进去,很快一个丫鬟出来回道:“爷,晴雯只是在桶里睡着了,没出什么事,这会儿已经醒了,正在更衣。”
“那就好。”陈颍道,“麻烦你去厨房弄一碗姜汤来。”
“爷客气了,不麻烦呢,奴婢这就去。”
丫鬟应着去厨房准备姜汤,陈颍在澡房门外又等了一会儿,只见晴雯被几个丫鬟扶着正要出来。
陈颍忙拦道:“快回去待着,澡房里暖和。”
晴雯道:“让爷担心了,我没事的。”
陈颍喝道:“泡了那么久冷水,再出来吹冷风,你还要不要命了!快进去!”
晴雯被陈颍发怒的样子吓得一愣,忙退回屋里。
一个扶着她的丫鬟道:“爷那般和气的人竟然也会这么生气,不过爷发怒的样子也好有气质啊。”
另一个道:“别花痴了,爷明显是担心晴雯,这才会着急生气,你就别想了,羡慕不来的。”
“爷那般高贵的人我自不敢又非分之想,但是还不许我说两句嘛,真是的。”被说是花痴的丫鬟愤愤道。
晴雯低着头一语不发,心中呢喃道:刚才那个着急、发怒的人真的是爷吗,是因为担心我才这样吗?
陈颍也迈步进入房里,方才为了维护晴雯,在屋外避嫌,这会儿晴雯已经穿戴整齐了,也就没必要在外面吹风了。
“爷,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都是晴雯不好。”晴雯愧疚地看着陈颍,挣扎想起身行礼,却因在水中泡的太久没了力气,一时竟起不来身。
“都成这样了还讲究什么虚礼,好好坐着。我让人去准备姜汤了,一会儿就送来了。”陈颍带着一丝微愠说道。
“爷,我……”
陈颍道:“别说话了,也不知道你怎么蠢成这样,竟然能在浴桶里睡着,把自己搞得这般虚弱。要不是这房里烧有地炕,你非得冻下一身病根儿不可。”
晴雯突然呜呜哭起来,陈颍心想是不是自己说的太过了,这个时候应该好好安慰她的罢,自己太着急了些。
“好了,快别哭了,刚才我话说的重了,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担心你出事,着急之下才说了那些。”陈颍轻轻拍着晴雯后背,安慰着她。
晴雯扑到陈颍怀里,一时哭的更狠了。刚才扶晴雯的丫鬟见状知趣的悄然出了房间,在门外候着。
陈颍柔声道:“我知道你受罪了,肯定被吓了,有我在呢,别怕。”
晴雯的泪水沾湿了陈颍衣衫好大一片,才缓缓止了哭声,抽咽道:“爷,都是晴雯不好,让爷担心。”
“好了,快别说这些了,你是我的人,我担心你是应该的。倒是我方才在你无助的时候还呵斥教训你,你怪我吗?”
晴雯忙摇头道:“我不怪爷,我知道爷是担心我,上次爷惩罚梅笔都没这么生气呢,爷因为着急我发这么大的火,我心里开心呢。”
陈颍捏着晴雯的鼻子摇了摇,笑道:“敢情我生气发怒你就开心啊,那以后我便多和你发发怒。”
“爷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晴雯急着解释道。
陈颍将食指按在晴雯嘴唇上,笑道:“我都知道的,不必说了。”
不多时,门外传来声音:“爷,姜汤好了。”
陈颍道:“知道了,拿进来罢。”
“放在这儿罢,你们快回去休息,今晚辛苦你们了,等晴雯养好身子,再让她亲自答谢你们。”陈颍让丫鬟把姜汤放到几上,吩咐她们回去休息。
几个丫鬟也是很有眼色,忙应着行礼告退。
“快把这姜汤趁热喝了。”陈颍叮嘱道。
晴雯有些忸怩,含混不清地说了句什么,陈颍只听了个大概,结合晴雯现在的样子,陈颍推测她可能是想让自己喂她。
“是不是使不上力气?要不我喂你罢?”陈颍主动问道,这样能让脸皮薄的晴雯不那么害羞。
晴雯红着脸点了点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陈颍端起姜汤,舀了勺放到嘴边试了试温度,虽些微有些烫,但念及晴雯受了凉,烫点儿也好。便一勺一勺喂着晴雯吃了。
待喂完了姜汤,陈颍拿了条毯子裹在晴雯身上,拦腰抱起她往卧房行去。
“你先好好歇息罢,等明早再让医师来给你诊脉。”陈颍轻柔地将晴雯放在暖阁小床上,拉过被子给她盖上,温声说道。
晴雯红着脸小声道:“爷,我……,我衣衫还没解。”
陈颍暗道自己疏忽了,忙到晚:“我去找个丫头来帮你。”
“爷,别去麻烦她们了,你伸手进来帮我去了外衣就好。”晴雯俏脸飞红,忍着羞意道。
陈颍心想刚让那几个丫鬟回去休息,这会儿估计已经睡下了,再去把她们吵醒确实有些不妥。
“好,那便依你。”陈颍答应着将手伸进被窝里,在晴雯那使不上多少力气的双手引导下,摸索着去解衣。
“爷,你别乱碰,那里不是……”
费了好一番力,二人总算是合力解下了晴雯的外衣。因有被子隔挡视线,再加上陈颍不会解女子服饰,过程中难免有些碰触。
陈颍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看向脸红如血的晴雯,心虚道:
“好了,你赶紧休息,我去沐浴。”
……
贾琏被陈颍点醒,得知自己还有舅舅在京,以及其中很可能有什么了不得的隐秘,虽他很是惊骇,但也仿佛打开了一扇门,看到了一条崭新的路。
以往他再没想过自己还有舅舅,贾赦也未曾提过,如今突然得了这样的消息,贾琏急着去查证。
连平儿的怀疑也不理会,急匆匆摔帘而出,要去查个究竟。
贾琏本想出府去找自己常一同高乐的朋友,让他们帮着打听,但走到府门时,贾琏忽然想到自己的父亲。
暗道:自己先去问了父亲,他定是知道的。
于是贾琏回身往东路院去给贾赦请安。
“你来我这儿干甚,可是皮有痒了?”贾赦见贾琏来了,也不拿正眼瞧他,自顾把玩古件儿。
“儿子来给父亲请安。”贾琏躬身赔笑道。
“既是请安,如今请过了就赶紧离了我这地儿,省得我见了你心烦。”贾赦嫌弃道。
“父亲,儿子想知道我母亲的事,还有我是不是有舅舅也在京里。”贾琏小心问道。
“滚出去!晚一步我就打折你的腿。”
贾赦直接将手中的古玩把件儿飞掷出手,险些砸中贾琏脑门。怒声呵斥贾琏出去。
贾琏知道贾赦向来喜怒无常,说话时已经很小心翼翼了,谁知他只提了句母亲、舅舅,贾赦便勃然大怒,那古件擦着他的发梢飞过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骇的贾琏两股战战,慌忙逃窜出去。
在贾赦那里险些被打破了头,贾琏后怕不已,忙离了贾赦的东路院。
渐渐地贾琏也回过味儿来:自己只提了句父亲便大发雷霆,说明自己问的事情触怒了父亲,这其中定然有什么隐秘之事,一定要查清楚。
贾琏下定决心要查个分明,便出府去寻他那些狐朋狗友四下打听,期间免不了聚饮高乐,结果消息没问到多少有用的,酒倒喝了个酩酊大醉。
夜间,王熙凤忙完一应大小事,回到院子,平儿将贾琏带了陈颍回来,两人商议做生意挣钱的事告了凤姐儿。
“可听到他们要做什么生意不曾?”凤姐儿问道。
平儿回道:“奶奶,二爷他们并未商定,说是目前没有好的营生,要先等等,以后再题。”
一面平儿又拿出她找到的草稿,上面记的都是陈颍和贾琏商谈的各种生意,只是都不完整,只有些大致的想法。
这几张稿纸是陈颍故意留下来替贾琏打掩护的,不必多提。
王熙凤接过略看了看,字迹和下午那词上的一样,确实是陈颍写的。便又递与平儿道:
“收起来罢,她们都说这陈颍的字很值钱,说不定是真的,且先留着它。”王熙凤道。
一面凤姐儿又问女儿和贾琏,平儿回道:
“大姐儿已睡下了,有丫头嬷嬷照看着。
二爷和陈公子谈完事情后就出去了,现在还未回来。”
王熙凤冷哼道:“这死人必是又出去鬼混了。平儿,把门都给我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