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宁宫内,李铭在顺治帝的病榻前守了一夜,此时阵阵睡意上涌,不时打着哈欠。
本来她刚刚脱险,精神疲惫,孙皇后是让她好生休息的,但昨夜忽有宫女求见,称有要事禀报,孙皇后这一出去便不见回来。
李铭开始还担心孙皇后,后来孙皇后派人来告诉她有要事脱不开身,让她不必再等,自行回去休息。只是如此一来,顺治帝身边无人照看,李铭实在不放心那些宫人,只得忍着困意守了一宿。
至于李镬,一回京便忙着跟在何昭身后稳固朝局呢,这是顺治帝昏迷前的嘱托,当时李铭下落不明,也唯有一个李镬可以托付。
待到天明,孙皇后来到富宁宫,见到李铭竟然还在,正揉着眼睛打哈欠。
孙皇后心疼道:
“不是让你去休息吗,怎地在这儿守了一夜?瞧瞧你这眼睛。”李铭展颜一笑道:“母后不也是一夜没睡么。”
见孙皇后并没被她的俏皮逗笑仍是一脸担忧,李铭解释道:
“父皇这边没人守着不妥,我少睡一会儿不当紧的。”
孙皇后道:“本就在山里遭了罪,再熬下去,身体如何吃得消。
你父皇这里有我守着,快下去歇着。”被赶出了富宁宫,李铭正要回去好好睡一觉,她王府里的管事內监王平进宫求见。
回到寝殿看完王平带来的信,李铭揉了揉太阳穴,说道:
“你去将陈颍带进宫来。”
王平领命去后,李铭再也扛不住困意,倒在榻上沉沉睡去。
宁国府这边,陈颍正冷眼静看贾珍他们夸赞薛蟠拿出来的那副板,就有宁府下人领着一人进来。竹砚被带到陈颍跟前,恭敬回话:
“爷,怡郡王府上的王总管到府上寻您进宫,快些回去罢。”
陈颍还没说话呢,贾珍忙道:“既是宫中传召,陈兄弟尽快去罢,且不可怠慢了。”
陈颍拱手道:“那我便失陪了,还请珍大哥替我向老太太告罪一声。”
随后,在一片惊叹和艳羡中,陈颍带着竹砚打道回府,直奔客厅。客厅中王平正品着香茗等待陈颍回来。
“有劳王总管又为我的事跑一趟,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陈颍进来客套说着,竹砚适时递上一个鼓鼓的荷包。
王平笑道:“陈公子客气了,老奴这也是为主子办事。”
推拒了两个来回,王平笑吟吟地收下荷包,拢在袖子里,掂了掂份量,脸上笑意更盛。
陈颍见怪不怪,太监都好这一口,倒是与人品好坏、忠心与否无关。
毕竟太监少了个零件,也就少了人生一大乐趣。
都说龙性好淫,又好金银宝石等亮闪闪的东西,人也是如此。
太监好不来第一样,自然就格外在意第二样。
闲言少叙,陈颍跟着王平一道进了宫,两人直奔李铭的寝殿去。
到了地方,却被殿门口的宫女给拦住了。
“王公公,殿下正在休息,公公有事请晚些再来。”
陈颍心道:好嘛,把自己叫来,结果她在里头睡觉,把自己晾在外边,倒是好大的派头。
似乎是反应过来刚才的话会让人误会,那名宫女又解释道:
“殿下昨夜守在皇上榻前,一夜都没合眼。”
陈颍多看了宫女一眼,有些惊讶,一个宫女居然能知道顺治帝受伤卧床的事情。
不过转念一想陈颍也就明白了,宫外的消息传进宫里不难,只要肯使银子就行。
但是宫里的消息想传出去,那简直的难如登天,毕竟是掉脑袋的事,给再多的银子也少有人敢铤而走险。
倒是李铭怎地会在顺治帝榻前守夜?这让陈颍有些摸不着头脑。李铭在山里历经生死,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正是疲惫的时候,怎会让她守夜?
王平有些歉意道:“陈公子,还是先请到偏殿喝杯茶。”
没办法,李铭在补觉,陈颍总不能冲进去把人叫起来,只得随着王平到偏殿等着。
这一等便等到了申时,陈颍的午膳也是在宫里用的,还别说,味道很不错。
陈颍曾经听说过,在宫里当御厨的,跟当御医的差不多,有十分力只出三分,虽然有些夸张,但肯定是没尽全力的。
伴君如伴虎,哪怕当个厨子也是如此,若是你手段尽出,可能一开始的确能让皇帝满意,可是之后呢。
所以,在留有余力的情况下都能做出让陈颍满意的味道,若是他们全力施为,想着陈颍都有些馋了。
除了午膳,等待李铭醒来的时候,陈颍一直担心孙皇后会将自己叫去,审问自己究竟有没有发现李铭的秘密。
不过只是虚惊一场,孙皇后并未派人来传他问话,陈颍估摸着是贾元春已经告了密,这会儿孙皇后正忙着查证贾元春所说事情的真伪,无暇理他。
好容易李铭睡醒了,一番洗漱完毕,却又要用膳。
陈颍也能理解,李铭的情况他知道,所以并未因此介怀。
刚刚睡醒的李铭脸颊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红晕,此时被陈颍看着她用膳,脸上的红晕更浓重了几分。
“你能不能别一直看着我?”
李铭搁下筷子,有些气恼地问陈颍。
陈颍不着痕迹地收回撑着下巴的手,正襟危坐,好像刚才他什么也没看一样。
李铭没好气地白了陈颍一样,也没心情继续吃下去了,命人将之撤走。
“说罢,究竟是什么事能要你的命,说的那么夸张。”
陈颍轻叹一声,看了看一旁侍立着的王平。
不等陈颍开口,王平很自觉向着李铭躬身道:
“殿下,老奴去外边儿守着。”
陈颍冲王平笑道:“王总管可别多心,实在是这件事关乎我的性命,不得不小心些。”
王平回笑道:“陈公子言重了,老奴服侍殿下这些年,这点儿眼力见儿还是有的,并不会多心。”
等房间里只剩下陈颍和李铭两个人后,陈颍才缓缓开口。
“殿下,我遇到大麻烦了。”
李铭眨了眨眼睛,看着陈颍,好像在说:我知道了,你接着说。
“我遇到天大的麻烦了有人想要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