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府不复往日的静谧,下人们或捧或抬,或急走或稳行,忙忙碌碌。
皆因今天是黛玉宴请姐妹们的日子。
头一个来的是湘云,她或许是迫不及待能躲离史家缓一口气,一早便来了。
她到林府时,府上正在布置花厅,准备要用到的器具、食饮等。
湘云本就是个活泼的,见到这些人忙忙碌碌地布置,还有不少她未曾见过的新奇物件儿,少不得要凑个热闹。
只是她这么一顽闹,丫鬟们都要顾及着她,倒是有些拖慢做事的速度。
紫鹃担心一会儿客人都来了,宴会还没布置好,便禀了黛玉,将湘云劝回正房。
“林姐姐你怎么这样,我好心帮忙,你拦我干嘛。”湘云嘟着嘴埋怨,她还没顽尽兴呢。
黛玉伸出葱白玉指点着湘云额头,好笑道:
“你那是帮忙吗,分明是去顽的,要是等会儿二姐姐三妹妹她们来了宴会还没布置好,我可唯你是问。”
湘云吐了吐小舌头,撒娇道:“二姐姐她们还不知多久才来呢,林姐姐你又不陪我顽,我多没意思啊。”
黛玉想了想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自己倒也不必盯着遂向紫鹃吩咐道:
“紫鹃姐姐,你去看顾着些。”
“是。”
等紫鹃出去后,黛玉看向湘云没好气道:
“说罢,想让我陪你顽什么?”
湘云眼珠滴溜溜地转,忽地一亮,笑道:
“林姐姐,你不是说颍哥哥每天早上都打拳吗,我们现在去看好不好,我还没见过呢?”
“这个时候哥哥他早就练完了,过去也看不到。”
“啊,这样啊。”湘云一脸失望。
不过很快她又高兴起来,叽叽喳喳像只百灵鸟。
“林姐姐,那我们去踢毽子罢。”
黛玉微微皱眉,本想拒绝,这会儿去踢毽子,出了汗还得重新沐浴,要是正赶上宝钗她们来,岂不是招待不周。
只是禁不住湘云缠磨,最后还是点头同意,叫了雪雁来,三人一起在后院里踢毽子。
陈颍一早就出城去了庄园,亲自去取回前几日挑好上等佳品,放入府上小花房中存放。
花儿取回来,陈颍便打算去隔壁看看黛玉准备的如何了。
自府内小门过到林府,见到丫鬟仆妇们皆在忙碌布置,只是不见黛玉。
紫鹃见到陈颍,忙上前见礼。
“陈大爷安。”
“玉儿呢?”
紫鹃回道:“姑娘安排好各人职事后,被史大姑娘央磨着陪她顽,不好拒绝,就让我在这儿看着。”
陈颍好笑道:“你是怕我误会玉儿?解释这么多干嘛。”
“不是不是,奴婢只是……”紫鹃连忙要解释。
陈颍抬手将手背贴在她的脸上颊,手指滑动摩挲着。
“你呀,别老是想那么多,有时候太过心切,反倒好心办了坏事,知道吗?”
谷紫鹃红着脸支吾道:“奴婢知道了,您快放开,别别人看见了。”
陈颍奇道:“我既没按着你,也没抱着你啊,你退一步不就躲开了?”
听到这话,紫鹃脸红的更加鲜艳,连忙退后两步,心儿怦怦直跳。
“行了,你忙罢,我去后面看看玉儿。”陈颍笑着挥挥手,转身往里走去。
来到黛玉的院子外,陈颍就听到了里面的欢笑声。
院门并没有关,陈颍走到门口就看见三道翩然若舞的身影你来我往地踢着彩色羽毛的毽子。
因为湘云的位置正对着院门,她是最先看到陈颍的。
不过她并未声张,在将毽子传给黛玉时,她忽然一个失误,毽子高高地从黛玉头上飞过,朝着门口飞去。
明明是失误了,湘云却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黛玉见了纳闷。
只听“哎哟”一声,黛玉连忙转身,正看到陈颍站在门口,头上……,头上顶着几根彩色的羽毛,还极为夸张地龇牙咧嘴。
一个没忍住,黛玉就笑了出来。
众所周知,笑是会传染的,再加上陈颍现在的形象和表情实在滑稽有趣,雪雁也没憋住,捂着嘴笑起来,边笑还偷偷去看陈颍,担心他不快。
唯有湘云这个罪魁祸首,毫不掩饰地大笑着,笑得直不起腰,坐到一旁石凳上拍案大笑。
“行了行了,笑一会儿差不多了,再笑也不怕背过气去。”陈颍取下头上的毽子,没好气道。
其实以陈颍的身手,刚才不管是躲开,还是接住毽子,都是游刃有余的。
只是生活总要多些欢笑才更精彩,所以陈颍就没躲,非但没躲,他还微微调整位置,让毽子刚好能够卡在发冠上。
陈颍拿着毽子走入院中,看着额头浮着一层薄薄香汗,微微喘息的黛玉,心跳不禁快了许多。
湘云好不容易止了笑,正大口喘着气,比起黛玉,她可就完全是香汗淋漓,好在是冬日,衣服穿的多,不然可就要非礼勿视了。
“雪雁,扶着史大姑娘进屋里来,出了汗仔细着凉。”
陈颍吩咐雪雁去扶湘云,自己先一步搀着黛玉进屋。
几人进屋刚坐下,紫鹃就从门外急走进来。
“姑娘,陈大爷,外面回信说:薛家大爷送薛姑娘过来,请陈大爷出去。”
“知道了。”陈颍答应一声,然后看向黛玉说道:
“我出去迎迎,你们快去沐浴,换身衣服,估计凤姐姐他们也快过来了。”
黛玉点点头,目送陈颍出去后,转头嗔怪的看了湘云一眼,既是嗔她刚才作怪捉弄陈颍,也是嗔她贪顽,害得自己有失礼貌。
“走罢,我们赶紧去,一会儿她们要是取笑我,我可都找你算账。”
湘云委屈道:“林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刚才你不是也顽的很开心吗?”
陈颍这边来到府门迎接,只见薛蟠正站在一架马车旁边,马车停在府外却也不进来。
陈颍走上前去,纳闷道:“薛大哥,你来了怎地在门口不进来?”
薛蟠一见陈颍连忙招呼道:“陈兄弟,我这不是想着这边府上只有林家妹妹,我不好唐突了,正等你来呢。”
陈颍觉得有些好笑,但又有些感动,薛蟠虽然浑,但当他真心把你当朋友时,绝对会无比用心。
也许这就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