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也不说话,就这么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这晦暗的眼神直直把燕云楼盯得头皮发麻。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种从头到尾被看穿的感觉。
天爷诶,这妇人的眼神咋感觉比他皇兄还吓人,嗯,肯定是他看错了,咋可能嘛。
“呵呵……伯母,小侄明儿再来探望您。”
“要务在身,小侄先行告辞了。”
话不多说,燕云楼脚底抹油撒腿就跑。
温暖……无语地撇了撇嘴角,她有这么可怕嘛,明明貌美如花来着。
随即,想到明日……温暖眼底的笑意几乎快溢出眼眶。
……
夜晚的皇宫。
年轻帝王正俯于案前批阅着奏折。
陡然间,一道大喇喇的身影闯了进来,都无须抬头,燕亦辰便知来者何人。
“皇兄,皇兄……”
燕云楼一进入内殿如在自个儿家那般自在,毫无形象地抓起案前的一碗茶盏便喝了起来。
“你啊……跑哪野去了,渴成这样。”
“小喜子,还不赶紧给静王重新沏一壶来。”
燕亦辰嘴上嫌弃,可眼底满是宠溺,对这唯一的同胞弟弟,他也是着实头疼。
都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
“哥,你是不知道,弟弟我可是给你找了个朝廷栋梁呢。”
“保准比丞相那老东西能耐多了。”
“弟弟运气好啊,出门遛个弯就捡了这么个贤弟。”
“哥,你放心,此人和京中势力绝无干系,弟弟看着他从秀才考上来的。”
“他家里弟弟也观察过了,都不是蠢的,品性也绝无问题,哥,你可重用。”
燕云楼灌了几大口茶水,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燕亦辰也不打断他,就这么耐心地听着。
兄弟俩人前君臣有别,可私底下是相当随意的。
“就是你来信说的那个周福吧,五元及第,倒确实是个人才。”
“嗯,菜种得也不错。”
自家这弟弟燕亦辰了然得很,这几年的来信,这小子提及最多的就是这周福了。
还有那冬季菜,这小子还算没在外白白瞎晃悠。
倒是没想到,这周福能令他这弟弟这般推崇。
这小子打小服过谁啊,那些个朝中一品大员都被他贬得一文不值,嗯,除了他这哥哥。
五元及第,他早有所耳闻了,也关注着呢。
如今这么一来,他倒也愈发期待与这少年才子见上一面了。
“哥,你可得好好用他啊,我这贤弟当真是可塑之才。”
“他那俩弟弟也不错,可惜不是读书的料,嗐~行行出状元嘛。”
“哥,你是不知道啊,我那周家伯母可是个厉害的……”
兄弟俩一打开话匣子就聊到了深夜,说实在的,要不是为了这殿试,燕云楼估摸还在外野呢。
趁着此次回京,燕云楼把这些年的所见所闻通通与兄长撂了个干净。
他是闲散了些,可正经事儿没少干啊。
自打兄长同意他游历的那刻起,他便知晓,他便是兄长在民间的眼。
……
翌日。
温暖一家早早便起来了。
当老大一身进士朝服出现在几人跟前,俩小的看得眼睛都发直了,温暖也是一脸笑意。
“哥,这个好好看。”
“我哥一看就是当官的。”
老三嘴快,那爪子是伸了又伸,不敢摸哦,怕给摸坏了。
“借老三吉言了……”
就剩这临门一脚了,经过这些年的磨炼,老大早已不似当年那般紧张了。
他有满腹经纶,更有家人相伴,何惧也。
门口燕云楼派来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不过他本人倒是没现身。
几兄弟诧异问了一嘴,今日这般大事,楼兄长咋不来了。
得到的是小厮毕恭毕敬的回答,家中有事,暂脱不开身。
温暖闻言也只含笑不语。
无碍,到时自会明了。
金銮殿,他周福来了……
殿试是在当朝皇帝的眼皮子底下,这要是心理素质不行的怕是得来个发挥失常。
更甚者有的是殿前失仪。
在一轮轮通传后,老大深吸一口气抬脚跨进了金銮殿……
全场众人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圣颜。
一道道流程,老大都顺应照做,最终坐到了他的案桌前。
提笔的刹那,老大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娘亲这些年的辛劳,弟弟们毫无怨言的劳作……
下一刻,笔下如有神。
埋头答卷的老大丝毫没注意到那道明黄的身影已站到了他身旁,以及那不远处跟自家兄长挤眉弄眼的静王。
燕亦辰站定了片刻,看了会儿案卷,不由得频频额首。
好文采啊,国策见解也十分独到,此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自己都站这么会儿了,也不见受其影响,可见此子心性之坚定。
他那不着调的弟弟,还真被他寻得了一良才。
答卷时限一晃而过。
待学子退下,一众大臣可是忙活开了。
燕云楼急得都快抓耳挠腮了,费那功夫在那些个草包卷上干啥,赶紧看他贤弟的啊。
贤弟的那些文章他都不知看了多少遍了,拍案叫绝啊。
那些草包,压根连他贤弟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燕云辰……又不着调了,给朕站那!
百官都在这呢,急啥,浪里淘金不得走个流程。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老大五元及第的名头多少大臣盯着呢,阮相亦是其中之一,他也想看看这超越了他的后辈到底何种文采呢。
卷子入眼的刹那,才堪堪看了个前章,阮相不禁惊叹出声。
这一举动可是引来了不少大臣一同观望。
时间不经意地流走,殿外学子惴惴不安,殿内百官则是从未有过的意见统一。
阮相领头,百官齐声附和,周福乃状元之才。
燕亦辰故作淡漠地看了眼答卷,随即,大手一挥,钦点周福乃本届状元。
六元及第,实至名归!
通传入耳的那刻,满场恭贺。
这一刻,老大也鲜少地真情流露,嘴角勾起了抹笑意。
随后,在再次入殿谢恩的时候,老大笑意僵在了脸上……
燕亦辰难得起了捉弄之心,让状元郎抬起头来。
“哈哈,咱们这状元郎简直可以兼并探花啊……”
都说探花郎皆是俊才,这届的状元郎可是貌比潘安啊。
若不是这状元郎实在胸有大才,怕不是还真能安上个探花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