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阔的原野上,战马载着个头高大的骑兵,踏着不急不缓有些欢快的步伐。
油光蹭亮的战旗随风飞扬,马蹄声震耳欲聋。
驽马迈着有些疲倦的步伐,身后的战车上拉着沉重的粮草和军械。
如果驽马长的再好些,或许就有机会能当上战马了,能当上地位高一些的牛马或许它们就能得到充分的满足。
也许身上的负担少些它们能长的高大一些,随着粮草的不断消耗,驽马的负重也减轻了不少。
但在今天,马匹的负担再次加重了,因为新的军粮已经运送过来了。
山峦恍如一条壮丽的屏障,将后方的大地和蓝天分割得异常清晰。
同样也分割出来了乾人和狄人,北朔军在前头,北狄军在后头。
安心霖的骑兵在前方开道,折纸大王的歩卒在后方缓行,因为速度差的缘故显得泾渭分明。
身在后方的北狄人第一时间接收了部分粮草辎重,显然这让他们振奋不已。
看着携带的粮草一点点下降的感觉并不好受,尤其是北狄人可是不能饿肚子的角色,在接收物资的时候士气都提升了一截。
唯一让人有些各种意义上感到惊诧的是,这一批粮草之中,肉类的占比太高了。
被脱水处理后可以保存的的肉干,怎么看都是好东西,但北狄人也不乏有见识的人第一眼就看出了这肉的特别。
虽然肉干已经完全去骨脱水,有些部位更是已经完全去除了,但终归是瞒不住的。
有人说此肉的味道是酸的,就和猫肉一样都是酸的。
但其实这是一种谣传,肉类只要不是腐坏通常不会带有酸味。
吃过猫肉的都知道哈基米肉谈不上什么人间美味,但处理好的话味道也不比正常的肉差。
纤维感比较浓厚的肉类做成肉干通常都有不错的风味,但是此时的折纸大王对于眼前这种风味小零食一点兴趣都没有。
怒气冲冲的黑皮萝莉冲到了安心霖的营帐内质问道:
“安心霖,你到底弄了什么回来?”
“粮草啊。”
安心霖的白色机甲缓缓抬头,冰冷的机械里透着一股让折纸大王心底发寒的冷意。
“你管这叫粮草?”鸢将手中的肉干猛地扔在了地上,她现在真想把这个疯女人的脑子撬开看看里到底都是什么东西。
说实在的鸢觉得自己已经算是混血种之中比较残忍的一类了,但是看着安心霖这样若无其事的模样还是感到心中一阵发寒。
觉醒血脉的大妖大多天性凉薄,无法用道德亦或者情感去规诫,但并不意味着她们心中没有畏惧。
即便是折纸大王,在除非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不会让北狄军食用这种东西。
这是一种骨子里对于同类相食的排斥,但遗憾的是她在安心霖的身上看不出一点。
“这难道不是粮草吗?”
那机甲散发出的成熟而又冰冷的声线刺激着鸢的神经,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和一个精神病人交流。
“你当我傻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肉吗?”
“能吃不?”
……
……
……
沉默,留下的唯有沉默,安心霖简单的三个字换来了折纸大王震耳欲聋的沉默。
非要说能不能吃吧,被戈壁滩那种多数人吃不饱饭的地方,毫无疑问是能吃的。
这就是九成血脉和九成三血脉之间的差距吗?
果然是鸿沟!
“唉,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会对自己的名声造成多大的损害。”
此时此刻的鸢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打死她大概也不会想到那些都是自己晒了晒太阳的的老乡。
“造成什么损害?”安心霖头也不回的处理着军务,行军路途上的注意事项还挺多的。
“你身为一个北狄将领入关,不管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至少都需要一個大义吧?”
“你说你光是抢一下百姓的粮草就罢了。”
“你总不能因为粮草短缺就屠戮百姓晒肉脯吧?”
“我一个北狄蛮夷都知道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你这样就算赢了袁芍入了关又能怎么样?”
“冀州闻你名而色变打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鸢觉得有些心累,她这次可把身家都压在了这次南下上,要是安心霖无法取得良好的战果,许诺给她供北狄人修养生息的地盘就是镜花水月。
看着安心霖一副自掘坟墓的模样,折纸大王莫名其妙的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
安心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
“哦,伱说这个啊?”
“放心好了,我早有对策。”
“我早就吩咐了军士出去劫掠的时候都换成了北狄人的装束。”
“所以屠戮百姓的是你,不是我。”
???
当鸢的脸上浮现出问号的时候不是她有什么问题,而是她觉得安心霖有很大的问题。
“不是,这黑锅凭什么要我北狄来背?”
“你可以选择不背啊。”
面对折纸大王的抵触,安心霖显得十分淡定:“你一个番邦异族,杀一两个中原百姓也很平常吧?”
“你管那叫一两个?”
“总之对北狄没什么影响不是吗?”
没有才有鬼了,鸢想要做的是带着北狄的族群进入富饶的大乾,然后作为一个部族拿到一块还算不错的封地就可以休养生息了。
但是安心霖把一口黑锅扣在北狄的头上之后,即便安心霖真的入关大成功,鸢作为天使投资人能够获得丰厚的回报。
但是在那之后呢?
迁入内地的北狄会因为口黑锅对北狄部族颇为敌视,想要在领地里修养生息难度都会上升几个档次。
“如果我不接受这种说辞呢?”
“那你去和他们解释一下吧,屠戮百姓充当军粮这件事情其实不是北狄异族干的,而是我北朔节度使让乾军去做的,你猜他们愿意相信谁?”
“安心霖,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知道安心霖说的是事实,折纸大王气的转身摔门而出。
只留下安心霖看着晒门而出的折纸大王嗤笑一声:“啧,真好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