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就在黄老邪与一灯一左一右擒着完颜赛不返回山上时,洪七公一掌拍断金军王旗,下一刻,进攻号角声瞬间响破黑夜。
“杀!!!”
大批的襄樊守军涌出城门,趁着混乱疯狂冲杀,本就乱成一片的金军阵地,刹时之间被冲得粉碎。
叫喊声,厮杀声,响破了昏暗的夜空,阵脚已乱的金军拼命逃窜,战场上瞬间成了单方屠杀。
“完颜洪烈!金人的耻辱!瞧瞧你干的好事!”
返回山顶后,完颜赛不被黄药师点下两处穴位,便无力地跪在地上,他咬牙切齿地朝完颜洪烈怒目而视。
“瞪什么瞪!这可是你们的赵王爷!”黄姑娘瞪着眼睛,抄起竹筚,狠狠抽了下完颜赛不。
抽完后,她笑嘻嘻道:“这下好喽,一正一副凑成一对,你们黄泉路上可以互相陪伴啦。”
“你要杀我?”
完颜洪烈脸色一变。
“阿弥陀佛!”一灯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宣念一声佛号后,默默转身掠下了山。
黄药师,洪七公,牛,以及周围几名手持铜镜玄衣卫,全都目光淡漠地看着他。
完颜洪烈心中一凛,这才感到情况不妙,他慌忙扶着担架,朝黄姑娘叫道:“本王都按你说的做了!你为何还杀本王?”
“本王是金国王爷!你若是杀了本王,金国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与大宋宣战!你若放了本王,本王愿拿财宝抵命!”
叫喊之间,他下肢之处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一不留神就摔下了担架。
“为何杀你?”洪七公冷笑着斜睨过去一眼。
他拿起酒葫芦猛灌一口酒,大声吟诵道:“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俘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哈哈哈――”
“这下可知为何杀你了?”
一句岳武穆的满江红吟诵完,洪七公畅快大笑一声,看也未看地上的两人,便面色红润的迈步追着一灯方向而去。
黄药师倒是未有什么动作,这等丑态他已不愿多瞧一眼,给了自家闺女一个注意安全的眼神,一脚迈出,同样朝那方向掠去。
三人离开后,完颜洪烈咽了口唾沫,求生欲极强地看向黄姑娘,祈求道:“本王都老实听你吩咐了,姑娘何不放过本王一马?只要放了本王,姑娘想要多少金银财宝尽管提。”
黄姑娘撇了撇嘴,娇哼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这鞑子干了多少缺德事,自己心里清楚。再说了,本姑娘可没承诺过要放你。”
眼见山下胜局已定,她也没心情继续逗留,又朝左右卫兵挥了挥手,道:“带下去好好关押!记住明日行刑之前,先把他俩剥光了游街示众!”
清晨,天蒙蒙亮
山脚下雾气弥漫而起,氤氲的晨雾当中,可见断戟,残骸,横尸片野,血流成河,一支支早已熄灭的火把,仍在露水的浸润下,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硝烟。
经过一整夜统计,襄樊两城守军合力歼敌五万,俘虏八万,另有几万残军四散逃往金国境内。
扈再兴与陈瑾儿、焚天、黄姑娘四人合计一番,下令挥师北进,将实控防线向北推进三十余里,在占据七座县城作为战略反冲后,并未继续乘胜追击。
正午时分
在金军大败的消息飞传各地之时,襄阳城大街上熙熙攘攘,人头攒动,好似过年一般热闹。
无他,一会就是处决金国赵王,金军副帅,以及此次南侵金军将领的激动时刻。
自靖康以来,除岳家军勇击金人收复失地外,宋人大多畏惧金人如虎,如此公开游街处决金国王爷,可谓破天荒的头一回。
“来了!来了!囚车过来了!大伙快准备好,一会都对准了砸!”
“唔,这就是鞑子的王爷?也没什么啊,一把年纪还细皮嫩肉的呢。”
“废什么话?不砸让开!”
……
青石大街上,当十余辆囚车在士兵押送下,缓缓驶来时,漫天的烂菜叶子络绎不绝砸了过去。
更有条件奢侈之人,操着手中的新鲜鸡蛋,一个接一个的扔在完颜洪烈的头上,可把一旁的老太太心疼坏了。
“完颜洪烈!你是金人的耻辱!你是金人的耻辱!”
后方的囚车之中,完颜赛不双手紧紧攥住两根铁柱,两眼死死盯着前方囚车中的完颜洪烈,此刻他面目疯狂,不停地咒骂。
然而完颜洪烈却未理他,只是蜷着身子斜靠在囚笼边上,两眼空洞无神的与囚车旁的持刀汉子默默对视着。
“一会,我会亲手砍下你的头颅!”杨铁心眼中恨意毫不遮掩,他一边随囚车往前行走,一边盯着囚笼里光着身子的完颜洪烈。
看了一眼对方双手所捂之处,他心中又觉一阵快意。
“那又如何?”
完颜洪烈的眼眸动了动,继而恢复些许神色,低声嘲讽道:“亲手杀了我也掩盖不了你杨铁心是个废物!”
“当年被我完颜洪烈抢了女人,现在又被牛顶天抢了女人,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话音方落,杨铁心便睚眦欲裂地操起刀背,朝他膝盖猛地砸去。
“砰!”
“啊!”
一声痛嚎,完颜洪烈蜷缩着身子倒在囚笼底板上。
“老子是和离!”
杨铁心抽回砍刀,朝囚笼内低声咆哮,涉及此事,他亦无法冷静。
完颜洪烈让这一击痛得也有些清醒了过来,但眼下赴死已经无法避免,缓过劲后,他又忍不住嘿嘿挖苦道:
“早该和离了,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杨铁心亲手将她抛下,本王才有可乘之机。”
“丘处机那牛鼻子都在本王府上待了三年,也未见你去终南山寻过这位老友,你杨铁心从未真正在意过惜弱,你配不上……”
“我杀了你!!”
话未说完,杨铁心双目瞬间赤红,伴随着一声怒吼,他手中砍刀忽的刺向囚笼当中。
下一刻
“噗嗤……!”
“噗――”
厚重的刀身穿胸而过,一口鲜血自完颜洪烈嘴中直直喷在他脸上。
“杀得好!”
“杀得好!”
围观的人群只是呆愣一下,反应过来便是成片的激动呼喊声。
“大家一起动手!不能让金狗死得痛快!一人一杆子为岳爷爷报仇!”
就在领队的牛盯着杨铁心不知如何开口时,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围观群众便似打了鸡血一般,争先恐后地冲破士兵阻拦,抄起竹竿就朝囚笼捅去。
“噗嗤……!”
“噗嗤……!”
……
不过几十息,十余辆囚车里的人,被群众连捅带戳,得血肉模糊。
但如此仍不罢休,前人退后,又有群众从后面补上,直至牛下令强行驱赶,才渐渐散去。
嘶――
瞧着囚车里的场景,牛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对金人的仇恨,宋人是当真刻在骨子里的。
远处的醉仙楼上
杨康,郭靖,朱聪,韩宝驹,还有一个瞎眼的柯镇恶,几人站在窗边,看着囚笼中的惨相,愣愣的都未说话。
“明明可以一刀杀了他们,为何要……”郭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犹豫着说道。
“哼,他是杀害你爹的真正凶手!靖儿你休要有妇人之仁!”柯镇恶冷哼一声,逮着郭靖训斥。
“可是,可是……”
郭靖鼓起勇气还想争辩。
“好了靖儿,你大师傅说的没错。”朱聪伸手扯了一下徒弟的衣袖。
拍了拍郭靖肩膀,轻声道:“你还小,不知战争残酷。当年金人南下,所过之处,汉人十不存一,靖康之耻是汉人心中永远的痛。”
“未经他苦,莫劝他人善,你没受过金人南侵的苦难,切记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免得生出没必要的事端。”
郭靖喏喏的没再说话。
杨康站盯着远处杨铁心身旁的那辆囚车,眼中的那抹复杂之色渐渐散去,他也未打招呼,转身默默地离开了醉仙楼。
半个时辰后
杨康回到九宫山,行至一间小院门口时,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抬脚踏了进去。
“娘!”
看着院中凉亭里的那道身影,他忍着心中想哭的冲动,轻轻喊了一声。
包惜弱一袭素白衣裙,葱郁秀发梳成端美云髻,以一支碧玉簪子定住,玉容丰润明媚,不见一丝年近三旬的妇人模样。
“康儿来了?”
听到声音后,她微微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秘籍手札,笑着朝杨康招手道:“快过来,娘闲来无事做了糕点,你一会给靖儿和你郭伯母也送些过去。”
说着,从桌上的青花瓷盘中拿出一块绿豆糕递了过去。
杨康走上前,接到手中,却没有下口,他犹豫了一下,凝眸看向自家娘亲,低声道:“娘,完颜洪烈死了。”
包惜弱端过瓷盘的动作明显一顿,微垂的玉脸之上怔了下后,又迅速恢复了笑容。
“杨铁心杀了的。”
杨康将手中的绿豆糕塞进嘴里,留意着自家娘亲表情,突然来了一句。
“砰!”
包惜弱手中的瓷盘儿应声而落,她豁然抬起头,愣愣地看着自家儿子。
杨康敢发誓,他在这一瞬间,从那双眸子里看见了惊喜,无措,羞愧,彷徨,还有复杂。
未等自家娘亲反应过来,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犹豫片刻后,轻声道:
“娘,把这个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