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着替天行道的好想法,吴斜强压下上扬的嘴角,临行前还礼貌地和黑眼镜道谢。
解连环这一次昏迷的很蹊跷,吴斜一下飞机就往医院赶。
偌大的单人病房里,潘子和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女人坐在病床前。吴斜推开房门往里跑,“我三叔他怎么样了?”
床上的解连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红润,呼吸平缓,光是这样看着,他和平时睡着了没什么两样。
“各种检查都做了,医生说没问题,可无论怎么刺激,三爷就是醒不过来。”潘子看到吴斜,站起来让开位置。
这两天他没合过眼,一直在病房前守着,不过他也没忘记正事,解连环昏迷的消息被他封锁了。
现在解连环昏迷这件事也就他和其他几个心腹知道。
要换做平时,吴斜看到一边站着的女人还有心思调侃调侃,现在解连环躺在病床上,吴斜是什么心思也没了。
潘子站在一边,眼圈半红,双目遍布红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吴斜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潘子,你去休息会吧,三叔这我守着。”
“行。”潘子没勉强自己,“明早我来替你。”
吴斜:“嗯。”
潘子一走,病房里就剩下吴斜、解连环以及那个不知道姓名的女人。
从刚才到现在,她一直没开过口,视线也只是放在解连环身上,即便是吴斜进来她也没抬起脑袋。
她不说话,吴斜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静坐着。
过了一会,吴斜选择主动开口:“你是我三叔的什么人?”
女人没回答他,低着脑袋,不过光看那张侧脸就知道女人长得不错,婉约秀丽。
“太晚了,你先回去吧,我三叔这里有我守着。”
女人终于有了反应,一双眸子含情似水,恋恋不舍地从床上人的身上离开,落到吴斜的身上。
顷刻间又换了副神情。
变脸速度之快,让吴斜忍不住咋舌。
“我是三爷的......手下......”女人看向吴斜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慈爱,自报家门的时候不知什么原因说话吞吞吐吐的。
吴斜将信将疑地看着她,倒不是说对她的身份有所怀疑,而是觉得她隐瞒了一些事,估计还不小。
还有,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用一副慈爱的眼神盯着自己,真的很诡异!
吴斜收回视线,不咸不淡地哦了声。
“小三爷,那我先走了,如果三爷有任何情况,麻烦您通知我一声。”女人拿上外套,离开时又恋恋不舍地望向解连环。
这副黏糊劲看得吴斜一阵恶寒。
中老年版爱而不得故事?
被爱而不得的还是解连环?
思绪不受控制地自我发散,吴斜摇了摇脑袋,将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地都晃了出去。
他先是给解语臣去了个电话,将解连环的情况告诉了他。
“小花,医生说他的身体各项机能都没有问题。”吴斜站在窗边,他单手开了窗户,夜间的晚风带着凉意,吹了会,脑袋都清醒多了。
“我猜,会不会和古楼里的东西有关,在古楼里他受了伤,会不会和那副棺材有关。”吴斜的声音很低。
窗外亮着万家灯火,即便是夜晚,街道上依旧车水马龙。
人来人往,每一瞬息见到的都在发生肉眼看不见的变化。
解语臣没说话,静静地听着,电话两边都很安静,偶尔听得见吴斜那头传来轻微的车鸣声。
“你知道沈三的底细吗?”
解语臣马上回答他,“沈三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父母双亡,后来被送到他姑姑那,也就是黔州。”
“再后来露面,就是天地城的沈老板。”
“我的人查到的东西就这么多,中间那段时间被人刻意抹去了。”
“他知道解连环昏迷的事,他还说我会需要他的。”
“也许他知道三叔昏迷的原因。”吴斜声音中难掩烦闷。
解语臣指尖翻转着钢笔,默默道:“明天我派人接解连环过来。”
“行。”
两人都没再说话,但也没挂断电话,电话两头传来对方的呼吸声,好一会,解语臣准备挂断了。
听到吴斜清了清嗓子,很正经地问自己:“沈三......他......他是那个吗?”
吴斜很好奇这个问题。
“......”解语臣低笑,故意吊着他的胃口:“那个是哪个?”
“就那个......”吴斜轻咳:“有没有去过泰国?”
“没有。”解语臣难得露出笑容,“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要是不信,下次你当面问问沈三。”
“那还是算了。”光是这样想想,吴斜就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当着沈三的面问,这不是上赶着找抽吗!
“行,挂了。”
一晚上吴斜蜷缩在陪护沙发上,睡得腰酸背疼。
还做了一晚上光陆迷离的梦,一睁开眼,脑子还不清醒。
错乱的梦境一幕一幕接连起来,一会他梦到青铜门后,小哥用那双漆黑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眸子注视着自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一会他又梦到浑身是血,躺在山洞里一动不动的血人。
见他胸口还在浮动,吴斜凑上去看他,那是一张熟悉的脸。
左边脸的脸颊上很长一道疤,从耳后根到下巴,那张绝美的脸被这道疤破坏了美感。
但又增添了几分邪气。
吴斜并不害怕,蹲在他身边几乎要喜极而泣,“阿笙......你没死......我就知道没死......”
“我就......我就知道你没死......”
极度的兴奋使他说话没了次序,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将他背起来。
但下一秒,画面一转,眼前的场景又变成了另一番。
一把锋刃的匕首直直插进了齐笙的心口,而他的手,正握在匕首的手柄处。
齐笙用他那双能摄人魂魄的眼睛静静地、温柔地注视着吴斜。
吴斜看着他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看着他那双昔日白净修长的手,能握枪、能舞剑的手,此刻伤痕累累,无力地垂在地上。
“我带你出去......阿笙......你撑一会......\\\"
“你撑住......”
吴斜泣不成声,但怎么也抱不起他,他和齐笙之间,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开,无论怎么努力,也触碰不到他。
而他只能......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齐笙在他面前流干最后一滴血......
直到连那么点微弱的呼吸声也彻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