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眼镜听了全程，神色顿沉，浑身不受控制地开始小幅度发抖。
    他唇角一勾，浑身上下散发着凌冽的杀气。
    这狗皇帝还真是畜生披人皮，不干一点人事。
    竟连这么点大的孩子也不放过。
    他恨不得冲出去，将狗皇帝扒光了衣服，倒吊在城墙上挂他个三天三夜。
    可这只是幻境，他做不了任何事。
    他快步追上宫女，煞气笼身，浑然如同刚出世的罗刹。
    见此，解语臣拧眉，“瞎子，这只是幻境，别陷太深。”
    这只是幻境，即便是真的，那也只是千年前发生的事了。
    这一切，早已成为了历史。
    他们有心无力，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黑眼镜近乎是狂奔进昭阳殿的，高大的宫墙不再成为阻碍。
    他如入无人之境，不费吹灰之力就摸到了寝殿。
    “小公子，再忍忍，药马上就来了......”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你出去......出去.......别碰我.......”
    孩童的声音稚嫩无力，却又带着不可拒绝的威严。
    黑眼镜穿透屏风，眼前的一幕令他目眦欲裂。
    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做不了什么，但等他出去了，定要将那狗皇帝的尸首挖出来碾成粉末。
    瘦弱的孩童散着发，光裸着上半身泡在装满冰块的冷水中，只留了个脑袋露出水面。
    光裸的胸膛处布满抓痕，他胡乱搓着自己的皮肤，硬生生地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红印子，却还是不肯罢休。
    精致无瑕的小脸像是造物主的毕设，它将所有的美好都赋予在这张脸上。
    解语臣在看到那张脸时，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眼前那张小脸。
    那张脸......这活脱脱就是一个缩小版的齐笙！
    真的，被他......猜中了......
    回想起那两个宫人说的腌臜事，解语臣怒火中烧，已经有很多年没人能让他这么生气了。
    小孩冷着张脸，小小的脸涨得发紫，光洁的上半身透着点粉色。
    他埋头进水里，露出口鼻，乖巧的模样看得两人一阵心软。
    黑眼镜长腿一迈，跨进浴桶中，想将瘦弱的孩童拥到自己的怀里。
    他的手却是虚虚的穿过了对方，终不能如愿。
    “小公子，药来了！”
    伺候在浴桶外的宫人端过药碗，恭恭敬敬地捧到他面前，轻声道：“喝了药就好了。”
    “公子......将军回来了，咱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小齐笙倏地闭上眼，又睁开。
    那双灿若琉璃的眸子，此刻无神地盯着前方，不知道这小家伙在想什么。
    片刻后，那双眸子的主人冷声说道：“端过来。”
    只可惜他年纪太小，声线稚嫩，冷着脸也只会让人觉着可爱。
    望着那碗漆黑的药，小齐笙皱紧了眉头，却毫不犹豫地一把端过，一饮而尽。
    “阿爹回来了......我得快些去见他，你再去拿些冰块来......”
    “公子，您的身子......怕是受不住！”宫女扶着浴桶的边缘，指尖触了下冰冷刺骨的水，满眼担忧。
    小齐笙摇摇头：“快去。”
    明明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眸中却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宫人不敢违抗，又怕出事，为难地立在原地，也不离开。
    “放心好了，我有数。”小齐笙摆摆手，示意她赶紧去办。
    黑眼镜看着这个不到他腰间的小家伙，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心疼。
    小齐笙将脑袋也埋进了装满冰块的浴桶里，屏着呼吸，再一点一点地探出头，再换气继续。
    他泅水般，一上一下，像是找到了些许乐趣，对这么无聊的游戏也能一个人乐此不疲地玩着。
    黑眼镜看了许久，怎么看也看不够。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稀稀拉拉的水声。
    “你们是打哪来的？”
    小孩闭着眼睛，开口说话了，声音轻得黑眼镜以为只是自己幻听了。
    解语臣终于缓过神，他走近浴桶，轻声细语道：“从一个很远的地方。”
    “你们俩，是专门过来偷看我洗澡的吗？”小齐笙唰一下睁开眼。
    细微的小水珠挂在他羽扇般一排睫毛上，又滑了下去，顺着脸颊滴进浴桶中。
    “哦！”小孩调皮地眨了下眼，斩钉截铁道：“你们不是偷看，是光明正大的看。”
    黑眼镜哭笑不得，这小家伙在说些什么胡话呢。
    他笑了笑，轻点了下小齐笙的脑袋，即便知道触碰不到，但他还是做了个这样的动作。
    “你叫什么名字？”
    “齐笙，齐人之福的齐，鼓瑟吹笙的笙！”小齐笙吃了药，又泡在冰水里，好受了不少，也恢复了些精力。
    现在他唯一觉得庆幸的就是狗皇帝觉得他年纪小，用的药量不算大，不然他很有可能现在就爆体而亡了。
    缓了过来，他才有心情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不速之客。
    两人穿的稀奇古怪，一黑一粉，要不是右边那个没穿白衣服，他还以为这俩是黑白无常来勾魂索命了！
    “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齐笙好奇地盯着两人打转，丝毫不怕陌生人，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衬得他更似玉人般，好看极了。
    要不是触碰不到，黑眼镜会立刻、马上上手掐着他的脸亲。
    “我来这瞧瞧你。”黑眼镜隔空摸了摸他的脑袋，虽未触摸到，但他知道这触感一定好极了。
    这样小的齐笙，他从未见过。
    蓦然一见，脑子里什么都忘了，只一心想把他偷走，带回去仔细地养起来。
    “切！”小齐笙扁了下嘴，觉着没意思极了，“骗小孩呢？”
    “我可不是三岁小孩，想骗我，回去再练两年吧！”
    黑眼镜笑道：“是是是，我们阿笙不是三岁小孩，是八岁的男子汉。”
    小齐笙笑弯了眼，一句小男子汉夸的他心花怒放，再早熟也不过是个才八岁大的小豆丁。
    “你认识我？”小家伙敏锐地捕捉到字眼，瞬间警觉。
    黑眼镜哑然失笑，深深地凝视着狮子炸毛般的小家伙，故意逗他：“当然认识，你知道我是谁吗？”
    小齐笙摇摇头，往后退了好几步，靠在浴桶边。
    刚才他们一进来的时候，小齐笙就看到他们俩了，原先还以为是自己脑子热糊涂了，这才会看到幻象。
    可这个浑身上下都穿得黑乎乎的家伙不要脸地跨进了他的浴桶里，小家伙这才确认，这两人不是幻象。
    而且，似乎只有他能看到这两人。
    他戒备地盯着眼前这个大黑耗子，旁边那个穿粉衣服的看起来要比他正常的多。
    “想不想知道？”黑眼镜战术清嗓子，好整以暇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