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岳一只手放在男人的大腿上,感受到对方裤子下的肌肉瞬间紧绷,她笑了。
不同于先前夹着嗓子的娇笑,她笑得格外大声,直笑出了眼泪,这才停了笑。
“你是老头的人?还是九门的人?”汪岳站起身,身姿婀娜,娇嫩美丽的面庞上带着与之相悖的杀意。
马年,哦不,没被彻底戳穿身份的齐笙也放弃了遮掩,周身的气场尽数发散。
脸还是那张脸,给人的感觉却已截然不同,带着十足痞气。
“不装了?”
“你不是都已经发现了吗?”齐笙笑了,顶着这张假脸也不妨碍他笑得灿烂自然。
“你是老头的人?”汪岳脸上彻底没了笑容,语气危险,“他派你来监视我,还是杀了我?”
齐笙愣了下,而汪岳见状,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齐笙要是还不顺梯子下坡,那可太不识相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觉的?”齐笙既不否认,也不承认,顺着汪岳的话接着往下说。
看看这场荒唐无趣的戏到底会以何种结局收场。
“你办得太好了,不去演艺圈可惜了。”
“演技确实精湛,连我都差点被你骗过去了,可惜你忘了,过犹不及。”
“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事儿办得太漂亮暴露。”齐笙也愣了下,似乎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暴露身份。
“你露了这么多破绽给我,不揭了你这张假面,可不得白白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汪岳抬手掐住对方的脖子,感受着手中生命的跃动。
这双手带着细嫩白皙,就是不干这一行,出去当个手模也是很有出路的。
可惜太脏了。
汪岳不乏厌烦地想。
她手上沾染的人命没有上千,也有几百了,其中不乏有无辜之人。
可杀人的时候,她哪里有心思管这些人是无辜与否。
就像今日,只要她再用点劲,手下这条鲜活的生命也得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那张很得她心意的脸在她手下面色涨红,隐隐发紫,那张好看的脸在她手中逐渐失去了正常的颜色,颈间苍白的皮肤转变为深沉的紫红色。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道痕迹越发鲜明,像是刻在他脖子上的死亡预警。
见状,汪岳突然发笑,眼睛亮的惊人,亮的可怕。
她就说啊,世上怎会有这般合她心意的人出现,就这么来到她身边。
老天爷从来不会怜悯她。
底下人的眼睛逐渐涣散,汪岳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扭曲、慌乱、恐怖。
在这种时候,汪岳不合时宜地思索,自己有没有和这人说过,她最开始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眼睛。
外表可以千变万化,但眼睛很难骗人。
汪岳目不交睫地盯着这人的双眼,不肯漏过一丝一毫的变化。
人在濒死的时候,总会丑态百出,她见过太多人的丑态。
汪岳想,她会在这人受不住露出丑态前给他一个痛快。
可他没有挣扎、没有求饶,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蓦地,汪岳松开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不知缘由,她想离开这里。
或许是帐篷太窄了,让她也喘不上气。
走到门帘前,她静静站定,双手垂在身侧,还在不受控的颤抖。
良久,她留下这一句话,走了出去。
“那你就好好看着。”
那一瞬间的窒息感算不了什么,齐笙知道自己暂时赌赢了一把,汪岳信他吗?
当然不,从开始到现在,即便他进沙漠以来,他说的话、做的事都在汪岳的掌控内,汪岳仍旧不信他。
齐笙不得不露点破绽让她自己去寻找所谓的“真相”。
不知道哪一步出错了,汪岳竟然会把他认为是汪老头派来的人。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他很多事。
“我去处理掉他?”汪鸠的神色极其不自然,似有恨意,又好像是得意,使得他原本端正的一张脸变得扭曲。
不曾想,汪岳听了他的话,转过身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
“没有下一次,如果坏了我的计划,我会杀了你。”
“是。”
隔日一早,齐笙换了身领子较高的衣服,挡住了半个脖子,衣领的边缘露出了的深红发紫的痕迹。
和周围的皮肤产生了巨大的差异,显得格外明显。
“马老板,醒的这么早啊!”王胖子热情地和他打招呼,齐笙笑了笑,没说话。
“诶哟哟!”
王胖子突然眸光发亮,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又重新挪回他脸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他挤眉弄眼地揶揄道:“还是你会玩。”
齐笙手痒的很,若不是顶着马年的壳子,怕是能当场照着他后脑勺来两下,现下他只能笑笑不说话。
“注意身体啊!”胖子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对方一直不说话,胖子又觉得没意思,只调侃了几句,又犯了几句贱撒腿走了。
他昨天说的话不假,要找海子确实是需要引路人,汪岳他们准备充分,人早就准备好了。
汪其亲自去把人接了过来,是个看上去格外苍老的老头,看年纪好像已经七老八十了。
但汪其说他只有五十岁。
老头一副睡不醒的样子,据说是被汪其泼了水,硬生生从床上拖拽下来的。
“马日拉,再装睡,我会让你再也醒不过来!”汪其阴恻恻地趴在他耳边,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拉正了身子。
不料他一松手,马日拉就直愣愣地摔在了沙上。
“别动粗。”齐笙制止了汪其的动作。
他半蹲在马日拉边上,“为了迎接您,我们准备了不少美酒,看来是派不上用场了。”
说着,他打开了手上的水囊,顷刻间醇厚的酒香飘荡在人们鼻间。
齐笙叹了口气,将酒倒在自己手上,闻了闻,有那么几滴顺着他的指尖滴在了马日拉的脸上。
扑鼻的酒香对一个老酒鬼而言像是难以拒绝的罂粟。
马日拉唰一下睁开双眼,舔着嘴唇夺过齐笙手上的水囊,灌了一大口,眼睛发亮。
“有这好东西早拿出来不就行了!”马日拉抹了把嘴巴,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你刚才说这酒还有?”
“管够。”齐笙温声回答他。
尽管他眼前的老头衣衫褴褛、胡子拉碴,手上还带着怪味,他的姿态依旧很尊敬。
“上道!”马日拉嘿嘿笑着。
“看在酒的份上,请老先生帮帮忙。”
“帮什么忙?”
“找海子。”
“好、好说!”马日拉打了个酒嗝,满是酒气。
齐笙站起身,笑了。
吉普车飞驰在巴丹吉林沙漠上,巴丹吉林沙漠位于内蒙古西部阿拉善高原,属于高原沙漠,沙丘的流动性特别大。
据说,绝大部分沙丘都属于流动性沙丘,这种情况,扬沙很频繁是难以避免的。
激起的扬沙十分影响视线,几辆车隔得距离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
齐笙、汪岳、黑眼镜、以及马日拉坐在一辆车上。
黑眼镜暂时充当司机。
要说这人上赶着当司机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应当是过来监视他们的。
不过她心里依旧觉得奇怪。
齐笙倒是很安静,靠在副驾上闭目养神,汪岳期间好几次想要开口,但还是憋了回去。
车只能再开一段路程,再往里走就得换骆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