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完短会后,许滨就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自己的队伍里…
自己出主意,别人去送命?这种感觉让他挺不爽的,哪怕没有他的这个主意,别人会失去更多的性命也是如此。
所以在方案制定完后,许滨就对中校提出了参加战斗的请求……
“中校!”
许滨当时这样子对营指挥说:
“主意是我出的,所以任务交给我,没多大毛病吧?更何况我的队伍在室内作战,可比你们要有经验太多了!这能减少我们双方的伤亡”
提案听起来很合理。
但后者拒绝的态度却异常坚定……
“您为我们做的已经够多了,许先生!”中校反驳说:
“在您的帮助下,我们甚至少死了成千上万个人——我随便估个数字,‘冥王星计划’救了一千条性命,也该有了吧?所以不能再让你们冒着性命危险进去战斗了!”
“更何况不让志愿者在一线战斗,是总参传达过无数次的命令,您知道‘命令’意味着什么! 这道命令,先前因各种原因多次没能传达到位,上面已经很生气了。这次要是再没执行好,上面各级干事非得处分掉一大批人…”
命令,这个词一搬出来,许滨就没话说了。
他不想为难中校的饭碗,因此只能带着一肚子气,回到了人形们身边。
…
“指挥官~,消消气消消气!”
一见许滨走进临时指挥所,ump40就凑了上来。
她按摩着对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指挥官做的已经够好了…”
“接下来的工作,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嘛!反正打仗总得死人,没有你,沙联现在就在阿克河北边建立‘新领土’了,不是吗?”
说着,她便将鼻子凑上了指挥官的脑袋,
偷偷吸闻后者头发上的味道——这是ump40不知何时养成的怪习惯。现在没什么作战任务,她很享受这样子,趁机吃一下指挥官豆腐的感觉。
而许滨的心思却暂不在这里。
他有些郁闷地抓了抓自己的脸,说:“这我倒是知道,但…”
“但是我挺讨厌去做一个旁观者的。特别是去做一个,让别人为我计划送死的旁观者,你懂吗?接下来,负责攻占大楼的是摩步营3连,里面有好多我所熟悉的人。那些士兵,半个月前我记熟了二十多人的名字,结果今天巷战一打完你猜怎么着?”
“——那认识的二十多个人,打得就只剩一半了!”
说完许滨便深吸了一大口气,不敢继续再说下去。
战争这种东西…有时还真是玄学啊!
一群人打了十天半个月,都没出现过严重伤亡,结果呢?
在某一天的任务中说死就死了一半!
他们会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某条清冷的大街上,被一发流弹、又或是一枚不知从哪蹦出来的小小破片给夺去生命,半点心理准备的机会也不给你留。
——“战友”情谊,是许滨来到阿克斯坦后才第一次体验到的。那些3连的战士们都是自己的同龄人,彼此间共同语言非常多。
所以啊……
他今天也终于是感受到了“转眼间失去大批朋友”的痛苦,心里很难受。
唉!算了,先做正事吧。
许滨不想在战斗时变得多愁善感,便使劲晃了晃脑袋。
随后又从包里掏出了袋压缩饼干与指挥平板,边啃边工作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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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缺乏信念指引的人就是这样的……
面对战争压力、人员伤亡,他们或许能暂时地承受下来——但这也只是“在骆驼背上叠稻草”而已。终有一天,“骆驼”也会不堪重负地累死在压力中。
除非他们能找到「信念」,
能找到那个…足以支撑自己继续前进的力量。
届时,人将变得坚不可摧、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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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另一边。
合作社大楼前的废墟里。
3连的士兵们早已按预定计划分出了数个战斗小组,等待着进攻命令的下达。
趁着这隐蔽待命的空闲,阿米尔就与旁边几名老同学聊了起来……
“我说,南欧国的大学可真不错呐!”
一个成绩优秀、曾在外留学后归来的青年兵开口说道:
“我第一年过去的时候,他们学校的外面就都是些小吃街,还有很多酒馆、咖啡厅什么的。那时候,联邦鬼子还没往产粮地投放‘橙剂’呢,我就尝到了不少美味…!伙食也比咱这的学校要好不少”
“哟,那当地人对你怎么样啊?”阿米尔笑着问道。
留学生则乐呵呵地回答说:
“好得很!舍友与邻居们都非常地照顾我!”
“但是嘛…”
说到这他的话锋就突然一转,表情也变得有些嫌恶了起来:“那边的政客就有些糟糕了…”
“有次,学校来了个什么什么议员,说要为我们上台的优秀学生颁奖。我上台了,领子上还扣了个团徽——就是有列宁头像的那种——他发现后就开始在台上阴阳怪气地嘲讽我,还说我不摘掉团徽的话就要取消颁奖资格…”
一听到这里,周围的青年战士们就坐不住了:
“什么狗玩意儿!那家伙凭什么这样要求你?”
“我们又不是轴心联盟的同伙,有病吧他”
“后来呢?你肯定没摘对吧”
留学生点了点头:“我当然没摘了…”
随后他又“扑哧”的声笑了出来:
“那蠢货成功引起了台下的众怒,于是学生们就都从座位上起来了,把他给撵出了礼堂!”
“好!这才像话嘛!”
听到那个烂人出糗,周围的青年团员们哄的一下就笑了出来。谁不乐于见此情景呢?
但在欢笑之余,他们的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安……
“我们以后…真得靠外国援助的粮食与防空系统才能过活吗?”
阿米尔率先挑明了大家心中的痛处:
“外国的官方,可与许老板那样的志愿者不一样啊……我们在意识上、形态上那可是对手!这半个月来,他们表面上看全在支持我们,但实际呢?给的却全是过时的退役产品,而且还说要等我们打出胜仗后,才会送过来…”
此话一出,大家也就都安静了。
确实,阿克斯坦与西方的一些“朋友们”,在事关人类的发展理念上,存在着许多矛盾之处。
属于那种“我们早晚得死掉一个”的竞争关系。
现在却得为了生存,而厚着脸皮去向他们寻求支持?这放青年团员们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哎,大家都这么悲观的吗?”
出乎意料地,那名留学生却开口了:
“我得说说我的看法,同学们…在南欧国待了那么些年,你们知道,西方人对我们理念的偏见,是来自于何处的吗?”
哦?
这问题倒挺有意思,团员们答不出来,便纷纷把目光投了过去……
留学生没卖关子,斩钉截铁地答道:
“是来自于‘引导’!一种基于半真半假的谎言,要将我们给妖魔化的引导”
话到这里,许多聪明些的士兵就反应过来了,确实如此!
——在他们的这一阵营里,曾经出过一个叫“旧联盟”的猪队友。
这猪队友啊…!出身于平民百姓,最后却做起了帝国主义强盗的勾当,不可谓不抽象!
基于这一部分事实,全球的资本家们那可就开心坏了!他们能肆意地往这些黑历史中掺些自己喜欢的谎言进去,然后再端给老百姓们品鉴……
这样一来,后者们的想法就会是: 你做过坏事 = 你是坏人 = 你所做的每一件都是坏事,从而对你警戒、提防。
这「二极管逻辑」很蠢,但它就是切实存在着的,你在生活中总能见到它。
它与「辩证思维」互相对立。
“大家要想想,为什么这样的引导能够成功?不就是因为我们全球老百姓都有同样的价值观吗?”留学生接着又说:
“我们全球的底层人,都反对剥削,厌恶对别人领土主权的侵犯。但旧联盟却偏偏又这么做了一遍——这才给了资本家们指责咱的机会。认识到这一点,我们就可以说…”
“就可以说,咱的敌人其实少得可怜,永远也只是那些高高在上、负责‘引导’的资本家;全球的无产者其实都是我们的未来战友,对吧?”一名青年兵这时接过了话茬,问道。
随后大家就一起笑了出来。
是的,这群年轻人,就是阿克斯坦红旗青年团成员的真实写照。他们看待事物时,总是乐观、辩证的。
他们不会因旧联盟与自己同属一个阵营,就抛掉大脑说:“你敢讲它的坏话?你是敌人!”;
更不会因其所犯过的错误,就盲目否定掉它所主张过的那些理想……
此刻,团员们已经认识到了一个重要的事实——既然全球人的「基本价值观」都是相同的,那么…求同存异、走向大同,这不就是世界的必然结局了吗?
无产者们迟早会认清自己真正的敌人是谁的。而青年团员们、少先队员们、组织成员们,只是负责将这个进程推快一点而已。
耀武扬威地搞个81军演?时不时地对邻国搞钳形攻击?
会这样干的都是傻逼。
…
“各突击小组都有!保持频道畅通,做好战斗准备!”
终于,他们身上的对讲机响起来了。
红旗青年团的成员们马上就进入了状态,随时准备出击。
此刻,在他们中间,有的人心里正想着:
“大楼里的敌人那可是相当棘手啊!喜欢虐杀战俘的弗拉特内雄青年团……这帮家伙,现在正在干嘛呢?”
战士们怕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此刻,大楼里,那些来自联邦的青年兵们…
正在发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