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唐澍云一下呆住了，随即一股无名火气“噌”地冒出来。
    反了她了！
    仗着自己有两把刷子，得寸进尺，不服从公司安排这事还没解释清楚，现在又想抹黑孙善妍？
    这样下去还得了？怕是连他这个当哥哥的都要不放在眼里了！
    “什么叫偷你创意？”他皱着眉头嚷嚷着，“工作是要配合的，你做一块，她做一块，到你这就变成偷了？”
    孙善妍也跟着叹气：“天宝，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觉得我的能力不配当你的leader，但是我没有偷过你的东西。”
    “是吗？”
    翟天宝忽然古怪地冲她笑了一下。
    孙善妍的心里蓦地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确实，翟天宝没有在项目工作群里。
    但参天物华的人从来不掩饰他们对她明目张胆的偏爱！
    她慌忙想要阻止翟天宝揭露真相！
    然而，已经晚了。
    “之前有件事我一直没想通，”翟天宝移开目光，盯着唐澍云，“去比稿那天，我记创意的本子，怎么会到了顾参商手里。”
    经她提醒，唐澍云也隐约觉察出不对劲来。
    他清楚地记得顾参商把手账本推到翟天宝面前。
    “你给他的？”他贫瘠的大脑根本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
    翟天宝被逗乐了。
    “工作之外，我跟他连话都说不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才转向孙善妍，“我记得，那天你告诉我们，顾总很欣赏你的创意——”
    她有意留了半截话头，静静地等着孙善妍补救。
    可惜让她失望了。
    往日伶牙俐齿的孙善妍，此刻竟说不出一个字，绞紧的双手上，那只名贵的手表抖得醒目。
    “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们，到底是什么创意，连顾总都惊艳到了？”
    其实翟天宝已经不期待孙善妍的答案了。
    真相很可笑：总是嫌弃翟天宝作品不够格的孙善妍，却偷走前者记录创意的手账本，去向顾参商邀宠，结果被一眼识破。
    要是她知道自己和顾参商的关系，会是什么表情呢？
    翟天宝安静地笑了一下。
    事已至此，无需多言。她耐心地等着先前耀武扬威的两人给她一个说法。
    可唐澍云竟然还要狡辩。
    “大漂亮，”他像是完全忘了方才如何激烈地指责翟天宝，此时笑得没心没肺，“你也别总把人想得那么坏，她给顾总看你的本子也是为工作考虑。我们都知道你不会推销自己，但酒香也怕巷子深不是……”
    可他说不下去了。
    翟天宝的眼神一点点变冷，直至像看着陌生人那样看着他。
    “是帮我推销自己，还是看不得我出一点风头？”她冷冷地反问。
    唐澍云还要狡辩：“话不是这么说的……”
    “那要怎么说？”翟天宝冷笑，“她闯祸我善后，你们袖手旁观；许总的项目是我喝到酒精中毒换来的，钱多事少，你都没问我就直接给了她；现在参天都指名要我参加了，你们非要把我排除在外——”
    翟天宝越说越觉得心灰意冷。
    物是人非，唐澍云已经不是那个会把她护在身后的小唐哥了。
    “唐总，情分是经不起消磨的，”她平复情绪，冷漠而疏离地宣布结果，“参天的项目，我一定要参加，结束之后我就离职。感谢你们的关照，祝你们事业顺利。”
    说完，不顾唐澍云急切地挽留，她毫不留恋地离开办公室。
    她的身影刚一消失，孙善妍就“哇”地哭了起来。
    “她怎么能这么说我，”她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尽委屈的是她，“我也是为了云想……”
    “你还说！”唐澍云忽然一声怒吼，打断了她的表演。
    孙善妍吓得连哭都忘了，怔怔地望着他。
    从入职到现在，唐澍云从来没对她发过这么大脾气！
    “当初我跟你说什么来着？”他怒气冲冲地指着她，好似两人仇深似海，“我一直把大漂亮当亲妹子待，让你好好关照她。结果你就这么关照的？”
    “我……”
    “你什么你！”唐澍云生怕她抢了话头，赶紧打断她，“我早就该知道你心是歪的，去参天的时候巴巴地往顾参商身上贴，你看人家搭理你吗？还为了云想，公司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唐澍云不耐烦了，“我告诉你，怎么把大漂亮气走的，就怎么给我把人哄回来！要是误了项目，甭管啥情况，你直接收拾东西滚蛋！”
    见孙善妍还呆立不动，他又是一声大吼：“还呆在这干嘛？滚！”
    孙善妍像梦游一样离开办公室，回到工位上。
    事情怎么会闹到这种地步？唐澍云明明对她言听计从，甚至明白地允许她随意处置翟天宝，怎么现在全成了她的错？
    可孙善妍不愿深究，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把翟天宝安抚住。
    于是，她摆出前所未有的低姿态，主动找到翟天宝，刚想劝人留下，就被抢过话头。
    “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敌意，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看在你们唐总的面子上，我从来没计较过。”翟天宝没有给她留一点辩解的余地，当场挑明。
    孙善妍自然想狡辩，但到底没开得了口，当务之急是等翟天宝这阵火气过去。
    但出乎她预料，连唐澍云都暴跳如雷了，翟天宝仍旧心平气和。
    “如果你是想劝我留下，那不必了。本来唐总就说，这个职位是专门给我腾出来的，想必是可有可无的意思。现在我走了，正好你们也能恢复正常工作秩序。”
    说罢，她拿起画笔，无论孙善妍说什么，都不再回答，摆明言尽于此。
    孙善妍满心沮丧，正要离开，却听见翟天宝问道：“是唐总让你来找我的吗？”
    这还用问？孙善妍点点头，很是困惑。
    翟天宝却叹了口气。
    “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打工人，权利不在你，责任自然也不在你。你回去吧，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说的了。”
    什么意思？不追究她的责任，好让她跟唐澍云有个交待？
    孙善妍满腹狐疑，却也不好追究。
    直到唐澍云催问她结果，她才将翟天宝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过去，接着提心吊胆地等着被发落。
    想象中的痛骂没有到来，唐澍云反倒嬉皮笑脸地跟她道歉，说自己先前心情不好，错怪她了，今后一定设法补偿。
    他说到做到，当天下午，一块崭新的数位板就到了孙善妍手里，正是她眼馋了好久的翟天宝同款。
    而与此同时，翟天宝则遭了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