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影响我学习好不好!”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小团体的气氛顿时哑声无言。
过了一会儿,徐淼淼和徐岩岩率先蚌埠住,捂着大肚腩发出嗤嗤的笑声。
苏晓樯也笑了,可是冷笑,漂亮的脸一旦阴沉刻薄起来,也有种坏女人的味道。
路明非什么水平,作为同桌的苏晓樯岂会不知?
大家半斤八两,你还嫌弃我了,葱插鼻子装大象!
路明非嚷嚷完,也注意到气氛的不对劲,赵孟华、苏晓樯、陈雯雯都在看着他。
路明非虽不清楚现状,但被人围观注视,瞅到苏晓樯冷笑,赵孟华戏谑,徐氏兄弟揶揄的大笑,陈雯雯一脸为难,路明非就会知道,他出糗了,做错事了。
问题不大。
使用衰仔熟练度max的赔笑,像往常一样装傻蒙混过关过了。
但这一次,路明非不愿委曲求全,没有特殊的理由,就是不想了。
非要说个所以然,大概是路明非害怕被学姐讨厌,初中发生过一件事,对他的打击很大,甚至让路明非以为世界将他放弃了,于是理直气壮的自暴自弃。
现在路明非知道,有一个人愿意捡起他这个垃圾,那么他决不能再做垃圾,会脏了她的手。
路明非先把课本捡起来,拍了拍沾了灰的书皮,心里其实紧张,假装若无其事的问。
“有事?”
“文学社五一去海边烧烤,自费。路明非,你要去吗?”赵孟华重复一遍,在‘自费’的字眼咬得很重。
“海边烧烤啊…”路明非下意识的要拒绝,他还得发愤用功学习呢,烧烤什么的不感兴趣,但是转念一想,文学社的活动,陈雯雯也会去,路明非笑了笑,“好啊。”
赵孟华有些惊讶,他以为路明非没听出是“自费”,路明非的经济情况,他多少了解,若是有足够的零花钱,用得着给他跑腿吗?
不过赵孟华不会当面讲出来,这太掉价了,他留下一句离开,“到时候希望大家玩得开心。”
他认为路明非学习是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不屑一顾,等五一过后的期中考试,定会出洋相!
徐氏兄弟和陈雯雯也回到自己的位置。
苏晓樯对路明非刮目相看,难得硬气一回,只是见路明非继续看着课本,全然不跟自己提道歉的事,他可是当场让自己难堪的。
苏.普信女.晓樯.jpg
苏晓樯瞅着路明非在笔记本上认真列那些计算式算题,密密麻麻的数字看的学渣头昏眼花,她又惊又恼。
不是哥们。
快告诉我,你在骗我好吗?
骗骗别人就得了,别把自己给骗进去。
苏晓樯继续使出美少女肘击,这次没用力,推了推路明非的胳膊,眼神像是在看猎奇生物。
“喂路明非,你是不是被人下降头了?”
路明非闻言,放下课本,扭头看美少女同桌,有些哭笑不得,吐槽道。
“就算是下降头,也是好降头。”
“…那你怎么突然变性了?”
“嗯?”
“咦!你手往哪摸呢?”苏晓樯一脸嫌弃,心想路明非还是那个路明非,惹人讨厌的家伙…
倒也不能说是讨人厌,就是这厮没脸没皮,一副任人欺负的蠢样,苏晓樯看着就来气,所以平时对路明非没啥好脸色。
苏晓樯见路明非对五一放假去海边烧烤一事表现的云淡风轻,按照常理,他能和陈雯雯一块去,不得兴奋的翻个跟头,在心里。
起码也得笑得合不拢嘴,书都拿反了吧。苏晓樯琢磨着。
但…没有。
这是在闹哪样?
“赵孟华在针对你哦。”苏晓樯憋着坏看乐子似的提醒道。
“哦。”
“就一个哦?”
“不然呢,你该不会为你的相好处决我吧?”
路明非知道小天女暗恋赵孟华,这不是隐秘的事,她也是文学社的成员,当初就是冲着赵孟华去的。
苏晓樯闻言,恼羞成怒的给路明非的胳膊来上一记粉拳,其他女孩子掐软肉,咱小天女不整这娘们玩意儿。
路明非吃痛的嘶了一声。
苏晓樯这才满意,舒出一口气,她看了眼前排赵孟华的背影,又看向路明非,好奇的说。
“如果你能告诉我怎么才能爱上学习,自费的事,我帮你出了…放心,偷偷的。”
“这是钱的事吗?”路明非终于露出了他得了点阳光就灿烂的本性,挑眉神气道。
苏晓樯歪歪头。
她不知道,路明非手里有钱,和路鸣泽一个水平。
上次路明非回家,毫无疑问的,迎接婶婶的雷霆伽马巨熊咆哮,路明非双腿发软,就跟巴普洛夫的狗一样,本能的当场求饶道歉。
但路明非第一次在婶婶面前硬气一回,他为了男人的自尊心,都拒绝学姐的陪同了,这会儿落地成盒,样子岂不是很丑陋?
路明非说话磕磕绊绊的,但是眼睛狠狠盯着婶婶,态度明显——
我说不过你≠我认输。
婶婶气的挥舞扫帚要把路明非赶出去,叔叔见此坐不下去,连忙去劝老婆大人息怒,并让路明非别和婶婶计较,她就是那样的人。
路明非还没说话,婶婶听得火冒三丈,吃里扒外的家伙!
路鸣泽一旁看戏,磕着瓜子,胖眯眯的眼睛里流露着冷漠。
路明非看着三人,心里一横,高声道。
“好!我出去!以后我爸妈寄过来的抚养费,婶婶你一毛钱也别想拿到!”
这话相当于破罐子破摔,彻底与婶婶一家划分界限。
婶婶当场扯开嗓子哭嚎,绝对的女高音,穿透力极强,隔壁的邻居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婶婶可不管这些,她只想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发泄出来。
婶婶不顾一切的拽拉身边的东西,去砸路明非,破口大骂养了一个白眼狼,没心没肺的家伙,狗都知道亲主人!
听到这些不堪入耳的脏话,路明非脸上的犹豫一下子没了,他心里在忍痛抽搐,非常难过。
他为什么要难过呢?
如果换作学姐的话,她会拍手叫好吧,就怕婶婶做事不做绝,到时候她也不好下死手。
悲伤的同时,路明非又觉得心底最深处的地方,那里裂开一条口子,先前他活得很压抑,如同被关押在严丝合缝的棺材里,现在漏出缝隙,新鲜的空气涌入,快要憋死的他大口呼吸。
路明非整个人兴奋起来,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敢不敢把这话说给我爸妈听!”路明非怒吼。
父母没有尽到养育的责任,这会儿也别怪儿子拿出来当挡箭牌。
包括叔叔在内,婶婶一家人都怔住了。
婶婶快要把天花板烧起来的熊熊怒火被泼了冷水似的,瞬间闭嘴,她眼里流露出一丝恐惧。
叔叔则是羞红了脸,唉声叹气。
路鸣泽单纯被废物堂哥的气势吓到了。
“这些年我爸我妈寄给婶婶的每一笔抚养费,把银行转账记录交给我,哪怕这些钱都被花光了,我一分钱拿不到,根据法律,我也拥有知情权!”
路明非冷冷地说,声音带有揶揄嘲讽和怨尤,不像是他会说出来的话,倒像是一个被压抑很久的魔鬼。
意识到这件事后,路明非打了一个冷颤,他又要退缩了,想着息事宁人。
他害怕改变。
假如他变成魔鬼,会不会被父母抛弃,被学姐讨厌呢?
不、不对。
路明非又想,学姐和他说过,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凭什么他要为自己的愤怒、憎恨的丑陋模样而羞愧呢?
这才是活生生的人,一个敢于捍卫尊严的人!
我又不是自我标榜的圣人,我特么一个废柴屌丝!我骄傲我自豪!
路明非明明向他人卑躬屈膝时没脸没皮,反而会因为自己一点恶意而感到愧怍,当真是可笑。
好在现在有了一些变化。
路明非心想,那个公园里,学姐说过的一句话让路明非印象深刻。
好人就该被拿枪指着?
婶婶其实是色厉内苒,在家作威作福惯了,一旦路明非敢反抗,她还真就做不了什么。
总不能把路明非赶出家门,路明非天桥底下盖小被…万一路明非报警,如今这小子做得出来,婶婶宽宏大量的想,以和为贵。
说一句,她也不在意每个月抚养费的事。
最终,路明非和婶婶各自让步,路明非不追问抚养费的事,他在家里的待遇要和路鸣泽一个级别,路鸣泽有的,他必须有!
周末时,婶婶第一次没让路明非做些杂务,而是让叔叔开着宝马去平时带路鸣泽买衣服的商场,给路明非置办一身新衣服。
婶婶以为路明非心里偷乐,其实路明非没有多高兴,他觉得自己和婶婶家只是明面上还没有决裂。
路明非彻底孤身一人了…
“明非,怎么样?”
qq上线。
[四月是你的谎言]发来消息,头像是一只怼脸的简州猫猫脸。
路明非回复:
“verygo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