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葛河山的投诚，田凤雁倒没有太大的反感。
    毕竟，葛河山的行为，与易帜背叛不同，属于形势所迫、顺势而为。
    葛河山的性格特质，往坏说是老油条，往好说是润滑剂。
    田凤雁以后想让尹明达主理德隆鸭厂的事务。
    尹明达这人的优点是吃苦耐劳、抗打击能力和适应能力强，缺点是缺乏沟通技巧，处事不够圆滑。
    有葛河山这个老油条给他当副手，能够帮他弥补一些不足。
    田凤雁决定试用一下葛河山，只是，主动权必须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能让葛河山以为拿捏到了她。
    田凤雁云淡风轻：“葛副厂长，如果真改制成功了，我可以试用你。但事先声明，我是看中你的协调沟通能力，不是怕你泄密。不管你泄不泄密，德隆厂推不推进改制，我的鸭厂还是会成立的。”
    葛河山深以为然：“田总，这个我懂。凭咱公司这实力，成立一家新鸭厂绰绰有余，我一个小虾米可不敢造次。不管您用不用我，这件事我都会烂在肚子里，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
    好家伙，已经用“咱公司”而不是“你公司”了。
    田凤雁欣赏的点了点头：“好。如果成功改制，你继续留在鸭厂，只是任不了高管，暂时任行政部部长，管理后勤工作，你可同意？”
    葛河山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
    他一个待下岗的副厂长哪有挑职务的权力？
    况且，全县谁不知道，何树华麾下的两家公司待遇好的让人嫉妒。
    不，应该说是田凤雁麾下的两家公司的。
    葛河山职务是降了，收入反而是升了。
    葛河山立马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田总，我和乡企局办公室的李科长熟，地毯厂改制他全程参与了，我马上联系他，把改制过程都摸透了，等真正改制的时候，省得咱抓瞎。”
    田凤雁懵逼眨眼，这个葛河山，自己伸手搞黄自己的厂子，还真是个人才。
    .
    三月末，德隆鸭厂被三家公司起诉了，因有违约前科，没有新的厂家愿意再与德隆鸭厂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德隆鸭厂只能暂停生产，工人放假。
    冯岐山开始步入了他的人生至暗时刻，主管部门三天一约谈、五天一小会。
    一个月以后，县里主管领导开始介入，研究下一步如何破题，改制这个字眼，开始频繁在会议上被提及了。
    .
    何树华回辽县了，将装修照片给田凤雁过目，如果没有大调整，超市将在五月一放假那天开始试运营。
    田凤雁看了照片，觉得还不错，基本实现了她的构想，连购物车都打造出来了。
    看完后，田凤雁什么也没说，而是眼色斜睨何树华，看得何树华心里直发毛，赶紧问：“哪儿做得不对吗？现在还来得及调整。”
    田凤雁打鼻子里哼了一声：“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你为何让我和冯岐山谈判吗？”
    田凤雁一向秉持低调的态度，四五年了，她没以公司高管的身份在外人面前露过脸。
    结果，捂得密不透风的身份，让何树华一下子给捅到冯岐山眼前去了。
    幸好冯岐山是个大傻子，连葛河山都看出端倪来了，他却仍旧固执的认为，何树华只是念及曾经和田凤雁合伙开商店的情份，不得不给田凤雁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的角色。
    否则，也不会县里大会小会都让曹昆代表雁归食品公司、刘芳代表禾田丰商贸公司出头。
    田凤雁这个马甲，似乎爆了，又似乎没全爆。
    何树华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这件小事，白害他紧张一下。
    何树华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咱的钱一没偷二没抢，光明正大凭辛苦挣来的，干嘛要藏着掖着？
    有肉，咱不能埋在碗里头偷吃，要让别人看见、把别人给馋哭了，那样吃着才叫香哩！”
    田凤雁无语抚额，十二分怀疑，自己当初到底是看上何树华啥了，怎么就合伙做生意了呢？
    脑袋瓜子里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田凤雁觉得自己在何树华身上操的心，比刘芳这个亲生老娘还要多。
    何树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继续喋喋不休：“雁姨，我都想好了，等正式收购德隆鸭厂那天，咱俩都去，你以老大的身份签约！”
    田凤雁一翻白眼儿：“我去签约？你是能少花一分收购钱，还是能多得着一块地皮？”
    何树华兴奋的一拍手：“我不得钱也不得地，但我能得到一乐啊！我就想看冯岐山的笑话，想看他讨厌咱又干不掉咱的样子！哈哈哈……”
    臭小子，还先乐上了。
    这件事如果真这样办，多少有点儿疯癫，有点儿阴损，但，好像挺爽的……
    .
    何树华又返回省城盯着超市了。
    田凤雁则找到了汪部长，让他帮盯着鸭厂改制的事情。
    如果通过，她的公司第一个报名，条件好商量。
    .
    进入四月份，超市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王芳。
    王芳小脸腊黄，身体直打摆子，风一大让人不禁 怀疑能被吹跑了。
    田凤雁吓了一跳：“小芳，你这是咋的了？”
    这一问，王芳的眼圈瞬间泛了红：“二姨，我、我妈和我弟，她们逼我嫁给一个死了老婆、带着俩孩子的三十多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