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彻调集的这些士卒中，真正具备战力的边军不过四千人，其余的皆为卫所的屯堡兵和民壮。
    屯堡兵和民壮食不果腹，身材瘦弱，一个个都显得死气沉沉、有气无力，再加上他们心中本就对荒人充满畏惧，不愿去白白送死，故而士气极度低迷。
    行军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两个时辰才走了不到三十里，比正常行军速度慢了将近一半。
    秦毅等人看到这支如龟速前行的队伍直摇头。
    倘若其他前往京城勤王的军队也都是如此这般，就算有一百万人，也决然不是荒人的对手。
    张彻、范宁同样满脸无奈。
    眼看已至中午，众士卒饥肠辘辘，抱怨声此起彼伏，新任宣府总兵吕成梁对张彻道：“抚台，将士们疲惫不堪，咱们吃些食物，休息一会儿再走吧！”
    张彻抬头看了看高悬在空中的烈日，点了点头。
    随着命令下达，众士卒顿时乱作一团。
    大家迫不及待地朝着附近的树荫下跑去，都想避开炽热的阳光。
    他们纷纷解下盔甲和武器，有的甚至直接躺在地上。
    而负责做饭的“火头军”却没得休息，一个个满头大汗地开始埋锅造饭。
    “火头军”搭建的是马蹄灶。
    这种炉灶是用石块砌成小腿般高，内径呈半圆形，最上面一层向内收缩，以便放置铁锅或铜锅。
    它整体的形状类似马蹄，故而得名。
    马蹄灶的石块之间留有缝隙，能够让空气流通，保证燃烧充分。
    此外，炉灶的开口处便于添加柴火，并且朝向来风的方向，这样不但能节省燃料，集中热量，而且在有风的情况下还能防止火势蔓延。
    鉴于这些优点，马蹄灶成为大越军队普遍采用的烹饪方式。
    要是在荒郊野外找不到石块，就只能用泥土来堆砌。
    “火头军”灶台还没搭建完毕，就瞧见不远处的树林内冒出一道道炊烟。
    “那是靖边军的营地吧，他们砌灶的速度可真够快的！”
    众“火头军”一脸惊诧，议论纷纷。
    等他们好不容易搭建完灶台时，树林那头已经飘来了阵阵饭菜的香味。
    “好香啊，似有肉味！？”
    横七竖八躺在树荫下吐着舌头休息的士卒，嗅了嗅鼻子，脸上满是惊讶之色，一个个不停地咽着口水。
    他们平素吃的都是杂粮饼泡饭加少许酱菜，连米面都吃不上，更别提吃肉了。
    有不少人满心好奇，纷纷跑到树林那头查看，不时发出惊叹声。如此一来，反而吸引了更多的人去围观。
    张彻、范宁、吕成梁在李金城、王勇等人的护卫下巡视军队。
    “他们在看什么？”
    张彻见不少士卒站在树林前探头探脑，朝着靖边军休息的树林张望，不禁一脸疑惑。
    王勇跑去询问一番后，一脸惊讶地跑回来道：“启禀抚台，他们在看靖边军用饭！”
    “用饭有什么好看的！”
    说完，他看了一眼那些正在生火的“火头军”，颇为惊讶地道：“秦毅的火头军这么快就做好饭了？”
    “抚台，他们是在马车上做的饭，十分特别，您一看便知！”
    “在马车上做饭？”
    张彻、范宁、吕成梁几人面面相觑。
    “走，过去看看！”
    张彻等人来到秦毅营地一瞧，全都看傻了。
    只见树林间的一片空地上，并排停放着十辆大马车。
    这十辆马车与其他马车不同，其他马车是两个轮子，而这种马车是四个轮子，而且车厢做得像个移动的小房子。
    找了个类似的
    而这小房子的顶部有个烟囱，正袅袅升起炊烟。
    小房子侧面开着窗户，窗户前排着长长的队伍。这些士卒身着灰布衣服，手里拿着饭盆，秩序井然，无人插队，也没有人大声喧哗。
    他们不时地伸出头瞅瞅队伍前面还有多少人，但脸上并没有那种急不可耐的表情。
    马车后面还开着门，搭着梯子，不时有“火头军”扛着粮袋和木头进入车厢内。
    “抚台，几位大人，可曾用过饭否？”
    秦毅得知张彻来了，赶忙迎了过来。
    “秦毅，这是什么马车，里面竟然能够做饭？\"
    张彻没有回应，而是指着马车，一脸好奇地问道。
    范宁、吕成梁等人也全都看向了秦毅。
    “这叫行军灶车！”
    秦毅一脸肃穆地向众人介绍道：“诸位请看，这行军灶车能够随军行动，可以随时做饭，而且速度极快，效率颇高，非常适合野战行军。”
    接着，他详尽地解释了行军灶车的诸多好处，包括节省时间、提升战斗力等等。
    然后，秦毅又带着张彻等人参观了里面的构造。
    只见马车车厢内固定着一个铁炉子，铁炉子上放着一口大锅，锅里“咕嘟嘟”地冒着热气，并散发出一股诱人的肉汤香味。
    一名伙夫，正拿着大勺搅动着锅里的汤水，似乎在煮什么美味的东西。
    在伙夫身旁，一人正抽拉着火炉旁的风箱，随着风箱“呼啦呼啦”地不断被抽拉，炉火烧得愈发旺盛。
    在风箱旁还安装有一个大水缸，伙夫见汤水沸腾，立即用勺子盛水止沸。
    火炉、风箱、水缸都放置在一排，而且用铁架固定得十分牢固。
    在几人身后的另一侧车厢，安装有案板、橱柜，一名伙夫正在挥动菜刀快速切着土豆和野菜。
    整个行军灶车就像是一个小型厨房，各种炊具一应俱全，真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其实，由于时间短促，改造过于匆忙，很多地方都需要改进优化，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张彻、范宁、吕成梁等人感到震惊了。
    他们没想到，秦毅竟然能够想出如此巧妙的办法来解决军队的饮食问题。
    “忠勇伯，这行军灶车设计之精妙，着实令人叹服，如果我大越军队，都配备这种行军灶车， 那可就太便捷了！”
    吕成梁忍不住称赞。
    作为一名将领，他太清楚这行军灶车的作用了。俗话说，兵贵神速，谁先抵达战场，谁就能抢占先机，而行军灶车能够大大地节省时间。
    “秦毅，这行军灶车真是奇思妙想，果真如成梁所说，那可是立下大功，若不是荒人入境，我定会启奏朝廷对你加以嘉奖！”
    张彻一脸赞赏地看着秦毅。
    “是啊，秦毅每次都能给我们带来意外之喜！\"
    范宁捋着胡须笑道。
    “不瞒几位大人，其实这行军灶车是我表妹想出来的主意！”
    秦毅如实说道。
    此时，站在秦毅身侧的黄月英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
    “竟是女子想出的主意！”
    张彻等人全都一脸惊愕。
    “几位还未用餐吧，不如尝尝我们靖边堡的土豆炖肉疙瘩汤！”
    秦毅指着冒着热气的大锅对几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