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芳华也不客气,直接就跃入了枯井之中,不见了踪影。
无善没说话,只是望向枯井的时候,嘴角又扬起了一抹更高的弧度。
夜,微凉,寂静。
就好像从未有人来过这里那般。
极乐寺,宝殿后堂的禅房内。
虚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缓慢的拨动着那串佛骨舍利珠。
不多时,无善悄然而至,朝虚空恭敬的打了个佛礼,而后便垂首立在一旁。
“她来了?”
“嗯。”
“安排好了?”
“嗯。”
“去吧,把众弟子的迷药解了。”
“是。”
简短的几句对话之后,无善便朝门外走去。
当无善的手掌触碰到门栓的时候,情不自禁的转过身,看向虚空,“师尊,那法子,能成吗?”
“是成是败,皆看天意,既然我们得到了佛骨舍利珠,又获得了《偷天换日大法》的上卷,那为何不试一试呢?”虚空停止拨动佛骨舍利珠,目露慈爱的看向无善,“若是成了,我们师徒便能证道飞升,成就第九境,渡劫期!”
“师尊说的对,值得一拼!”无善目露坚定之光,可下一刻,那抹坚定又黯淡了下来,“师尊,这佛骨舍利珠是当年师芳华借白冰冰之口,告诉我们的,她会不会也知道佛骨舍利珠里的秘密?甚至,已经猜到了我们的意图?”
“那又如何?”虚空自信一笑,“只要把白青衣牢牢抓在手里,师芳华翻不出什么浪花来,毕竟,她的身体可是白冰冰啊!”
“是徒儿多虑了。”
无善朝着虚空躬身施礼,便退出了禅房。
乾国皇城,乾坤客栈。
朝阳初升,和煦的阳光洒满大地。
一名少年赤着上身,全神贯注的打着一套最简单的拳法,饶是如此,但他的身上却已是布满了汗水。
俗话说得好,勤能补拙。
他起的比常人更早,练的比常人更认真,可这并不能说明他没天赋。
相反,他天资纵横,根骨奇佳,偏偏却又勤奋的让人害怕。
他就是张平安,张九天唯一的传人。
“平安,过来吃早饭了。”
张九天坐在不远处的石凳上,随手抄起酒葫芦,猛灌了一口。
桌上的肉粥脆饼和精致小菜,张九天甚至都懒得看一眼。
“呼……少喝一点。”
张平安喘着粗气,坐到了张九天对面,直接一碗肉粥下了肚。
“喝不死,但能馋死。”张九天呵呵一笑,又道:“我前些时日外出游历一番,你猜我收到什么风声了?”
“林风又打赢谁了?还是叶紫霄?”
“这两个人是你的劲敌,关注一下也没错,但我要说的却与这二人无关。”张九天慢悠悠的喝着酒,“师芳华,她搅的青云域血雨腥风,现在躲起来了,应该是准备炼化精血。”
“知道她躲到哪里了吗?”
张平安瞬间捏碎了手中的碗,眼瞳也在这一瞬间变成赤红色。
“吸了不少修士,肯定躲到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张九天瞥了一眼张平安,柔声道:“每次一提到师芳华,你就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可以不行,若是日后与她面对面,你怕是早就疯狂了,还怎么与她一战?”
“爷爷,我是真的控制不住,当初若不是师芳华给彼之地的人通风报信,雷云仙宗就不会惨败,爹娘也不会被她偷袭之死!”
“别找借口,老子的仇人比你多,现在有很多仇人还在逍遥快活,你见过老子这么激动吗?”张九天语重心长的说道:“心境,很重要,若是不能让你的心彻底平静下来,你永远也不可能迈入渡劫期!”
“也许,只有杀了师芳华,我的心才能真正平静下来。”
“放心吧,她活不了多久,你的道心缺口就快被补上了,第九境的渡劫期,你比我更有希望!”
“爷爷,你应该说我们一起渡劫,然后杀回彼之地报仇!”
“哈哈!好!一言为定!”
“不过,在去彼之地之前,我更想与林风或叶紫霄战上一场。”
“极乐寺那个无善呢?”
“他?不过是与我们一样,学了《偷天换日大法》上卷而已,没什么兴趣。”
“那叶紫霄呢?我听说,她来自彼之地的叶氏,叶氏同样拥有《偷天换日大法》的上卷,你为什么独独对她感兴趣?”张九天一脸坏笑,“莫不是,你看上她了?”
“你正经一点好不好,我都没见过她。”张平安的脸微微发红,“爷爷,彼之地叶氏,那可是真正的豪门大族,我听彼之地的人说过,叶氏的模仿灵根分为两种,叶紫霄和其他人,我怎么可能会不想与她一战?”
“小子,你是个老实人,脸上和心里都藏不住事,你没见过叶紫霄,但肯定听过她的事迹,对吧?自从她摘下面纱之后,青云域的人都称她为第一美女呢!”
“你是真的不正经。”
“哈哈!”
一碗茶和一壶酒碰撞在一起,爷孙二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微笑。
饭后,店小二撤下了碗盘,张氏爷孙俩便回到了客房内打坐。
“爷爷,我想入世历练。”张平安突然开口,“我极少露面,雷魂域都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被盯上的。”
“盯上又如何?我还怕你出事不成?”张九天毫不在意的说道:“入世,也是一种修炼方式,刚好可以磨练你的心境,去吧,你早晚会有离开我独立的那天。”
“爷爷,你同意了?”张平安很意外,“你应该反对才是,今天为何……”
“来青云域的这段时间,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张九天颇为感慨,“那林风不过是山野少年,又父母双亡,叶紫霄刚出生就逃离彼之地,在青云域躲避追杀,他们都有故事,也都独立,而你,自小在我的羽翼庇护下成长,实际上,你已经落后他们十几年了,我也是时候该放手了。”
“你终于开窍了!”
张平安突然笑了,笑的很纯粹。
“滚吧!现在就滚!”
张九天摆了摆手,独自一人走出客房,又回到院中的石凳上灌起了酒。
张平安没有多说什么,甚至连行李都没收拾,更没与张九天道别,径直离开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