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川文太头皮发麻的同时，心底也是憋了一股气，不吐不快。
没办法。
他刚把又哭又闹又上吊，并且对他提出了死亡问答‘你难道不爱我了吗？’的泽村京子给哄好。
为此还忍痛大出血，答应女友找时间预约一家高级餐厅，还与对方签下了种种‘不平等条约’，这才算是把这件事揭过去。
又是钱包大出血又是‘不平等条约’，这一整套组合拳下来。
石川文太怎么可能不恼火呢？
原本他还以为《小小食堂》第2季憋这么久，且放在黄金档必有所图，绝对属于良心精品之作。
可谁想到东关电视台反倒是拉了一泡大的。
你非要说质量的话，倒不是特别看不下去。
立花步实的表现可圈可点。
再加上里面出场的演员基本都属于一线演员，演技也相当在线，从这里也能看得出来东关电视台确实是下了功夫的。
可是吧——
就是让他感觉不对。
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没有以前那种味道了。
特别是看过北澄实版本之后，再看立花步实版本，这种感觉就更加突出了。
就好像他们真品尝到了儿时，或者记忆当中难忘的味道一样，流下的眼泪让观众都能够因此共情——全是感情，没有演技。
而立花步实的版本就不一样了。
演员吃着老板制作的料理虽然也会流泪，感叹，但就是有一种为了‘流泪’而流泪的感觉，‘演技’很突出，其中不带半分感情。
再加上立花步实扮演的‘老板’，扑克脸痕迹相当严重，从开头到结尾都绷得紧紧的。
不像北澄实，即使是扑克脸，也会通过眼神的变化，让原本的扑克脸看上去一张一弛。
这确实有差距，不服不行。
石川文太无法理解。
导演圈子里，河村岳文也是个老鸟了。
不管如何考虑，应该都干不出这种蠢事。
而这个谜题一直等到石川文太看到片尾的时候才清楚。
原来不止是北澄实被换了。
片尾人员里连导演河村岳文都被换下去了，导演那里变成了一个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的平泽慎平。
其他职位也多多少少有些变动。
这确实算得上是‘大换血’了。
关键这么大力度的换血。
石川文太只是稍微想一想就大概明白了。
估计是东关电视台大概率不想将这事儿抖出来，不想因为大换血的事情，影响到上一季观众积极性，所以才搞这么一出宣传欺诈。
毕竟普通观众可能真还看不出立花步实和北澄实的区别。
毕竟都是子役，看上去矮矮小小的。
化妆之后再加上头巾，不去给个正面大特写的确很难让人认出来。
可是吧——
“这事情确实做的不太合适。”
石川文太摇头。
这个新的拍摄组班子的确太不厚道了。
把北澄实的主役演员位置换掉就算了。
偏偏还想用宣传欺诈蹭人家的热度——不管是宣传海报还是官方公告都没有通报换主役演员的事情。
即使他不靠着写北澄实的专栏吃饭，这种‘肮脏’的手段，也的确让人不齿。
关键石川文太还不怎么好发文指责。
毕竟人家一句‘宣传手段’就足以把他的话头堵死，顶多就是下手脏了点。
而除开北澄实被换下这件事之外。
石川文太也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大概率有猫腻。
这个叫做平泽慎平的导演一眼就属于新人。
这种新人导演，要是没几分裙带关系，凭什么能把导演圈子里的老鸟河村岳文踢走？接手了他的节目？
感觉这里面能挖的东西有点多啊！
石川文太干脆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拿出。
至于他为什么这个点还要摸出电脑来。
原因其实很简单——
石川文太可没忘记自己低声下气，好不容易才哄好女朋友的事情。
翌日，东关电视台主楼。
《小小食堂》第2季第1集的收视率出来了。
可收视率成绩却让事先信心满满的平泽慎平大失所望——《小小食堂》第2季平均收视12.76%，瞬时收视率15.36%。
这成绩要是放在以前处于深夜档的《小小食堂》，那确实值得振奋。
可今时不同往日。
《小小食堂》第2季可是从深夜档挪移到了黄金档。
还请来了各种演技高超的一线演员。
投资也已经拉满，整个剧组完全不缺钱。
与河村岳文时期，缺钱缺人的情况完全不同。
可就算是这样，各种buff叠满了也才12.76%的平均收视率，这自然让平泽慎平很难满意。
并且平泽慎平自己也清楚。
这第一集收视率的水分其实很大。
其中有不少是上一季的观众帮忙捧场贡献的收视率，有很大吃老本的嫌疑。
这下子他就有些坐不住了。
平泽慎平知道，自己入主《小小食堂》第2季带了几分强取豪夺，忌讳颇深——也因此，他迫切想要拿出成绩，用收视率堵住那些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的人的嘴巴。
毕竟在外人眼中，他就是靠着自己有个常务老爹，抢走了河村岳文精心经营拍摄节目。
可谁想得到呢？
原本以为经费砸进去之后，《小小食堂》开季第一集能给自己带来反馈。
结果收视率统计出来，还真给自己带来了不小的‘惊喜’——是惊吓意义上的惊喜。
要是按照这势头下来，别到时候连老本都没吃明白。
那到时候可不是他脸上挂不住那么简单了。
就算他有个常务老爹，做烂了这么一档原定大火的电视剧，也铁定会在台里坐许久冷板凳。
不过还好。
这才是开季第一集。
靠着上一季的老本，就算拍砸了也有观众能够接受，继续看下去。
只要能够搞清楚问题所在。
要知道不管演员还是主题曲，亦或是剧本。
平泽慎平其实都没怎么改动，基本上都是原班人马。
甚至有些地方比上一季缺钱少人做得还好许多。
可取得的成绩偏偏只能说是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泽慎平想起之前在编成委员会上面发生的事情了。
那个时候，听见由他来接手《小小食堂》第2季制作时，河村岳文的表情其实是没有多大变化的。
大概是因为早就通过制作局里的渠道知道了这个消息，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当对方听见自己要将北澄实换掉的时候。
本来面无表情的河村岳文当即绷不住了。
这个中年男人直接站起来，抬起脑袋，看向他：“平泽导演，你要换掉我，我倒是无所谓，可换掉北澄君你是认真的吗？”
而他的回答也很简单：“当然！”
平泽慎平甚至还记得当时自己十拿九稳的表情。
毕竟那个时候北澄实身陷ar子役事务所欺凌事件的风波当中，再加上有广告投资商愿意给立花步实投资。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馅饼，没道理不咬上一口的。
可没想到，听了他这句话后，河村岳文第一次有了激动的情绪，当时就拍了桌子。
“平泽导演！你是在开玩笑吗？！《小小食堂》第2季必须要找北澄君来扮演主役，没了北澄君，《小小食堂》第2季是绝对讨不了好果子吃的！你会毁了这个节目！”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把平泽慎平都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等他反应过来丢了脸后，更是有些恼羞成怒。
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河村岳文这也太不给他脸面了，直接开口就是‘毁了这个节目’。
况且《小小食堂》这个节目现在可是我导演的，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
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本就带了点年少气盛。
他也没给河村岳文这老前辈面子。
“节目的事情就不需要河村导演操心了，放心吧，《小小食堂》第2季一定会比第1季还要成功。”
他一番话语直接甩下来。
可显然没有得到河村岳文的认可，反而被对方用一脸怜悯的表情上下扫视了一遍。
平泽慎平也没惯着他。
哼！什么天才子役！不用他就不行！
结果这一笑就笑到了现在。
现在的平泽慎平仔细想过来，也是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原班人马基本没动。
顶多就是把北澄实换成了立花步实进行表演——差距有那么大吗？
他心底有些摸不准了。
想现在去找河村岳文，询问对方又拉不下来脸面。
毕竟他一个抢了别人节目还反过来问别人拍摄方面的细节.这要是传出去了，脸可就真丢大了。
最重要的是，平泽慎平发自内心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决策失误了。
不就是少了个北澄实吗？
这才开档第一集而已！
后面他必然上演一出莫欺少年穷的戏码来！
与此同时，另一边，《怨咒》拍摄组。
北澄实从田村光司的口中得知了《小小食堂》开季的收视率。
12.76%。
说实话，这个成绩确实有些低了。
要知道上一季收官的最后一集都达到13%多收视率了。
积攒了一个季度，观众积极性肯定很高，再加上黄金档加成。
《小小食堂》第2季开档第一集至少得有15%的收视率才算及格。
看样子换人确实对《小小食堂》有所影响。
为此，北澄实还专程扫了一眼业界内媒体对《小小食堂》第2季的评价。
与上一季收官时的期待与溢美之词不同。
业界媒体对《小小食堂》第2季的开季第1集的评价褒贬不一。
但大多数媒体都持有‘后续潜力不错，再观望观望’的态度。
毕竟上季度的《小小食堂》异军突起，属实是打了他们不少人的脸，这里没必要把话放那么死，还是留一线比较好。
也就是在一众抱有观望态度的剧评人当中。
北澄实一眼就看见了一条措辞相当激烈的评价。
【开播前，笔者对《小小食堂》第2季相当期待，可在看完之后却大失所望，这真是笔者之前看过的《小小食堂》吗？不管是节奏、叙事还是演员的演技都一塌糊涂！完全失去了上一季那种轻松舒适、温暖带有泪点故事的味道。】
【究其原因便是拍摄组更换了主役演员。笔者实在无法理解，拍摄组究竟出于何种理由将北澄实替换下来.】
接下来就是一顿充满火药味的批判。
虽然措辞相当讲究，有种文化人的味道。
但这位笔者的言语观点却非常鲜明——你们拍摄组两只耳朵中间夹的是什么？还是说脑子里灌水了？居然把北澄实换下来？没那个本事就不要重组拍摄组！一部好剧迟早毁在你们这群走后门的裙带关系户手上！
这简直就是指着《小小食堂》第2季拍摄组的鼻子骂了。
一番激昂措辞看得北澄实都挑了挑眉毛，无法理解。
这人是吃火药了吗？火气这么大？
要知道秋季档刚开始，大部分剧评人、影评人都不会把话说得太死，抱有观望态度。
毕竟有些剧情属于慢热剧，后面会有精彩反转。
因此，就算想要喷人，大部分剧评人、影评人也都是等到两三集之后，看出了个大概再直接动手。
哪有人像这人一样，二话不说，直接火力拉满开喷。
北澄实好奇地往后面翻了一下对方的名字。
就是有些奇怪啊。
怎么兜兜转转。
反倒是他变成了自己的死忠粉丝了？
关键是他也没和这个石川文太有所交集啊。
北澄实只觉得莫名其妙。
正当他伸出手指还打算继续扫上两眼。
然后——
“北澄君！”
田村光司从后面赶了过来，气喘吁吁地来到北澄实身边开口，笑着开口。
“有新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