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实,当时的目击者亲眼所见,跟我爸说的一模一样,难道我说错了吗?”
梅潇以前在村人的印象里,只是个乖乖女形象。
此刻的黄健民看到没下这副据理力争的架势,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尤其是听梅潇反问,他不觉就情绪激动地,站起身来:“我不管什么目击不目击的,那要按你的意思,我家给娃娃的治病等损失,反倒是讹你们家了?”
“你还知道……”
这话梅潇说的很小声,似乎是被站起来的黄健民的气势、有些震慑到了。
看到梅潇有些胆怯,伯父和几个本家也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一步。
这些农村汉子嘴笨,说理说不过人,但却懂得维护自家人。
“嘿,我说,”黄健民那边有个看上去有些痞气的亲戚发话了,“潇潇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伶牙俐齿了?本来我们这次来你们家,是商量赔偿的,怎么你一回来,还想替你爸翻案咋地?”
“是又怎样?”梅潇感受到自家人的力量后,昂首往前跨了一步,气势凌厉地回道。
黄健民一方:“咋地,你们这是撞了人,却说没有这回事,这是不打算赔偿我家娃娃的医药费了?这还有天理吗?”
梅家一方:“到底是不是撞的都没搞清楚,怎么就扯上赔偿了?我看你们明明是想讹我们!”
…………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场上气氛似乎有渐渐失控的趋势。
这时候,那个老支书终于咳嗽了两声。
梅占贤别看早退了,但在梅家村威望还挺高,因此两边人一听老支书准备“评理”了,渐渐地都止住了呼喝。
“我说两句,”梅占贤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黄健民,又随意扫了一眼梅家这边,说道,“照我说啊,这事儿确实有点说不清……”
他这话一出,黄家人立马就不乐意了:“怎么就说不清了?很简单的撞了人——赔偿,怎么就说不清了?”
这人被梅占贤瞪了一眼,立马就怂了。
那边的黄健民一看梅占贤这话,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这老头可别老糊涂了……白纸黑字呢!”
梅和平这边的人,还以为老头要替他们说话,于是一个个都有些放下了心,一脸期待地看着梅占贤。
却见那梅占贤看了看双方,说道:“虽然撞没撞说不清,但毕竟孩子伤了总是事实吧?”
他说到这里,先是看了看黄家那边,又有些惋惜地看了看梅和平,续道:“所以要我说啊,不如和平,你多少给黄家点医药费意思意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你觉得呢?”
这话一出,黄健民立时脸现喜色,只是一瞬即逝。
梅潇此时正在看着最终拿主意的父亲,并没有注意到黄健民的表情变化。
同时,她也对那位本家老头颇感失望:还讲究是“一家人”呢,你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她白了一眼梅占贤,问父亲:“爸,你的意思?”
梅潇看父亲没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叹气,于是就打算自作主张。
她看了一眼黄健民那边的人,最后目光落到了梅占贤身上。
看着老头,梅潇说道:“不对吧,老支书,你先说撞没撞说不清,后面又说娃受伤了要我家赔偿,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梅占贤临时改的主意,与之前黄健民提前跟他说好的台词出入很大,但总体意思差不多——总之还是要梅家出钱平事。
他之所以临时改了说法,正是因为看到梅潇气势凌人,似乎不太好糊弄,这才说了个模棱两可的法子。
听梅潇提出自己话中的矛盾点,他从兜里掏出烟来,自顾自点上一根,慢慢吸了好几口,似乎是在琢磨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这才跟梅潇解释说:
“潇潇这话本来也没说错,但我这也是按村上的规矩办嘛,娃儿出事了,你爸爸的车子就在边上,而且村里有好几个人都看到了,这总没错吧?”
不等梅潇回答,他便续道:“往常村里这种事,都是这么处理的,我知道你是大学生,懂得多,你要觉得老头子我这么处置不公平,等娃出院了,康复了,你大可以去上头告嘛!”
老头嘴里所谓的等娃出院,其实就是默认梅家先赔钱,然后你梅家要觉得不公平,大可以再去慢慢告。
但是,这里头就牵扯一个很关键的事情——告?开什么玩笑,别说一般农户人家没有那个闲钱和闲工夫,就算有,你也不认识什么律师、也不懂什么法律条文。
而且还有一点,农村又没有摄像头,这种事,真可谓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了,确实是一团浆糊。
眼看着两方因为梅占贤的建议又吵了起来,梅潇一跺脚就出了客厅。
“烦死了,怎么会摊上这种事儿,真是的!”
站在大门里,梅潇似乎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后悔、没有事先跟徐卫说这事儿了。
想着想着,不自觉走出家门,似乎是想随便走走。
可她刚出大门,就看到了忧心忡忡的阳舞。
“小舞姐,你怎么……”
客厅里,梅、黄两方人直“吵”到了午晚饭后,也就是差不多5点多快6点时,还没“商量”出个什么结果。
甚至黄家人脸皮厚得还说,“和平啊,你叫弟妹去弄点吃的,大家伙在商量商量看,这个数额问题……”
…………
长京,赛格国际购物中心北门外。
我坐在一处长椅上,刚准备点上根烟缓缓,缓缓这半下午以来陪黄悠悠逛商场的疲惫时, 边上的黄悠悠忽然说道:
“徐卫哥哥,你电话!”
“嗯?”眼睛依旧盯着马路上那些穿着清凉的靓妞,有些疲惫之后的烦躁的我,也没看黄悠悠,直接回道,“你接了,就说你是我秘书,说我在忙!”
“你确定吗?”
黄悠悠走到徐卫身后,突然身子趴在徐卫后背,将亮着屏幕的手机,在徐卫眼前晃了晃,俏皮道:“是你的小舞姐姐哦!”
“没大没小!”
我伸出右手,在黄悠悠右边屁股上拍了一拍,喝道:“不也是你的小舞姐姐?”
想着:这个点阳舞不是在三河了吗?怎么……
哎呦,该不会是阳舞又遇上以前城郊附近、当时没少骚扰她的那些痞子吧?
想到这儿,我左手从黄悠悠手里拿过电话,按了接听键,问:“怎么小舞?”
“你可算接了……”
那会儿梅潇叫阳舞自行离开时,阳舞就觉得不对劲,当时就想跟徐卫打个电话,谁知半天打不通。
犹犹豫豫间,阳舞都把车子开到村口了,想了一想,始终放心不下梅潇,于是又折了回来。
到了梅潇家门口时,隐约听到里面好像在争吵着什么。
她也不方便走近,只是在门口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一直听到梅潇赌气说,“告就告……”时,说不得只好再次跟徐卫打了过去。
她刚拨出电话,就听到走出门来的梅潇喊她……
“咋了?”
我紧张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