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日，下午刚上班，常务副县长杨成玉、城管局局长黄瑞齐来汇报工作，主要是夜市搬迁问题。
    二人落座后，陆凡问道：“我想问一下，夜市为什么要搬迁？”
    杨成玉汇回道：“书记，搬迁主要基于这几个方面考虑：堵塞交通，噪声扰民，卫生脏、乱、差，埋下安全隐患，影响城市形象，增加管理难度等。
    夜市搬迁不仅是甘水城市发展、形象提升的迫切需要，也是社会历史发展的必然要求。”
    陆凡说道：“可我听说，有上百人拉横幅请愿，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影响很不好。”
    杨成玉叹了口气说：“夜市的商户和部分民众囿于利益或情感还不能接受，但我们不能因为少数人的利益而因噎废食，我认为夜市迟早要搬，迟不如早，早不如快。否则，越拖到后面越麻烦！”
    陆凡不这么认为，说道：“成玉，老夜市的搬迁是一个民生问题，涉及近百家商家利益，近千人的生计问题，我们决不能马虎大意，一搬了之！从中心地段搬到城东头，夜市的人气能否得到保障？群众会不会多走十几分钟去吃夜市？这些问题考虑过吗？
    我在想，到底有没有必要搬迁夜市？诚然，大城市出于城市发展、形象提升的需要，要合理规划各个市场。但甘水是个小县城，有这个需求和必要吗？我觉得老百姓安居乐业更重要！”
    杨成玉很不甘心，他已经把摊子铺开了，这会忽然来个不搬迁，企业前期的投资不就黄了？他没法给人家交代呀！
    于是说道：“书记，老夜市搬迁我们已经谋划了一年，县政府常务会也表决通过，并且和企业达成了合作协议，摊子已经铺开了，属于县级重点项目。”
    原本给他留面子，没想到杨成玉如此冥顽不灵，陆凡直接问道：“老夜市的摊位费是20块钱一晚，再没有任何费用，我觉得很好！
    你们规划的夜市，进场费、摊位费、管理费是成倍的增加，我想知道这个标准是谁制定的？你们有向摊主们征求过意见吗？有没有经过充分的论证和听证程序？谁允许你们这么搞的？这里面有没有腐败问题？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这明显就是利用政府资源进行违规操作，企图非法谋取私利！老百姓岂能没有意见？
    我的意见是，即刻停止夜市搬迁项目，张贴公告，让老夜市维持原状。同时，城管局做好日常监督和服务工作，一定要以民为本！”
    杨成玉默不作声，城管局局长黄瑞齐稍作思考便说：“请书记放心，城管局坚决执行县委的决策部署！”
    话音刚落，只见杨成玉很有深意的看了黄瑞齐一眼！
    教育局局长被双规，给县里的领导干部带来了非常大的震动，让他们看清了现在谁是甘水的“话事人”！
    一个强势的县委书记和常务副县长，这种抉择傻子闭着眼睛都会选！
    陆凡点了点头说：“成玉，你回去把相关事情妥善处理。瑞齐，你陪我去调研，我想看看你们城管局是如何开展工作的！”
    杨成玉起身说道：“好的，书记，我回去后向县长汇报，尽快拿出处理意见。”
    黄瑞齐搞了辆私家车，亲自开车，带着陆凡和县委办主任李昕渤在两条街上晃荡。
    甘水的主街道是一道街，商业就集中在这条街；二道街是国境线，也有商户做生意，饭馆和汽车修理厂居多。
    行驶在街道上，陆凡说道：“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繁华，有着广阔的就业机会和无限的发展可能，但繁华落幕，是高房价，压力大。小县城有小县城的安逸，物价低，房价低，生活节奏慢，生活舒适。
    但不可忽视的是，小县城就业机会少，是典型的熟人社会，人情世故占据很大空间，体制内裙带关系，办什么事都要找熟人、托关系，这值得我们深思！
    所以，我们要尽全力创造工作岗位，而不是把好好的夜市搬到犄角旮旯去，还美其名曰为了城市的发展。我认为，小县城的发展方向就是烟火气，把环境卫生搞得干干净净就行了，根本没必要花大价钱搞得光鲜亮丽。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老百姓不知道在背后如何骂我们！”
    黄瑞齐感叹道：“现在很少有书记这么务实的领导了！老夜市搬迁我一直不赞成，但胳膊拧不过大腿呀！从一天20块到80多，而且搬迁后的生意还不敢保证能红火，摊主们肯定要骂娘，他们拉横幅上访也没起作用。这下有书记‘撑腰’，我们的工作好做多了！”
    这下就是赤裸裸的“表忠心”了，陆凡给予了积极地回应，说道：“瑞齐，把心思放在工作上，组织自然会看在眼里！近年来，你们这个行业的不当行为频频曝光，有些执法人员的暴力行为、滥用职权、不合规操作屡见不鲜。这种乱象不仅损害了群众的合法权益，也损害了政府的形象，归根结底还是缺乏有效的管理和监督。”
    无巧不成书，也许是为了印证陆凡的话，车窗外发生了令黄瑞齐非常难看的一幕：一名身穿制服和两名身着便衣的工作人员，和一位三轮车商贩发生肢体冲突，身穿城管制服的执法人员坐进三轮车里，不让车主靠近。还有人向旁边围观拍摄的人群走了过去，并抢夺其手机，随后发生肢体冲突。
    有群众劝解道：““人家小贩挣个钱也不容易，都是甘水人，乡里乡亲的，算了吧！”
    城管不屑的说：“你吃海水长大的？管得这么宽？去去去，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
    陆凡阴沉着脸说：“赶快安排人去处理，把县委、县政府的脸都丢尽了！”
    “好的，书记，我马上安排，这群王八蛋！”黄瑞齐感觉非常幸运，如果是早几天发生这样的事被书记撞见，不可能就这样被轻飘飘的放过！
    陆凡确实没打算深究，又说：“别的地方我管不着，但甘水城管的工作作风和理念必须改变，你筹备一次会议，我亲自参加。”
    这会也到下班时间了，三人找了家炝锅面，要来份水煮豆腐，简单吃了顿便饭。
    回到办公室，张乾源来汇报许子恒的案情进展，说道：“书记，许子恒交代了一些问题，涉及到了市教育局局长和李俊峡副县长。”
    陆凡想了想，说道：“只交代他自己和涉及到甘水的问题，涉及到市教育局的问题不记、不听、不理会！”
    “好的，书记，我知道该怎么样做了。”
    陆凡说道：“乾源，今天去看了看城管的工作，存在一些问题。哎，我怎么感觉甘水的每个单位都存在不少问题？”
    乾源轻轻叹了口气，回应道：“书记，可能是您要求太高了！不过确实有些单位的作风有问题，基层的情况就是这样，这些局长没几个能上副处的，大多都感觉这辈子仕途到头了。升迁无望后，他们的心思就会逐渐转移到其他方面，眼睛里只盯着那一点私利！”
    陆凡点了点头说：“甘水的问题确实不少，我们要清醒认识到作风建设的长期性、复杂性和艰巨性。
    作风建设永远在路上，永远没有休止符，必须抓常、抓细、抓长。同时持续保持正风肃纪高压态势，狠刹歪风邪气，坚持以优良的作风来带动工作效能的提高，促进良好政治生态的形成。
    乾源，群众身边的腐败减少一分，群众的认同感和获得感就会增加一分。我给你授权，对待腐败分子严查到底，发现一例、查处一例，没有任何人不能查、不敢查！
    同时，我们还要把那些真心干事、善于干事、干净干事的干部及时发现出来、重用起来，让那些寄望于跑、买、要的人没有市场，打造风清气正的政治环境。
    问题就算再多，只要我们坚定信心去治理，甘水总会慢慢好起来！”
    “书记，我一定跟随您的脚步，当好您的助手！”
    陆凡笑了笑说：“反腐要常抓不懈，抓到一个腐败分子，就不能轻烧了，要让他们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咱们的财政不宽裕呀，到处需要钱！”
    张乾源笑道：“好的，书记，办案的时候我会注重‘经济效益’！哦，对了，李俊峡怎么办？许子恒交代了不少他的问题，主要是工程项目和校舍维修，还有校长聘任和教师调动。”
    陆凡说道：“你先把那些问题核实一下，我会尽快向市委、市纪委汇报。咱们今年已经拿下了一个副县长，还得注意社会影响呀，总不能让外人说我们甘水是腐败窝吧！”
    张乾源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许子恒还交代了县长的一些问题。”
    陆凡皱了皱眉，说道：“这个人开始乱咬了，你别声张，该记得记下来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