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像一个藤壶一样吸附在船底,跟着船驶到了一个码头。整个过程无比艰难,为了减少被发现的可能,我尽量将两次吸气的时间拉长,但从最开始的8分钟到后来勉强维持半分钟,我不得不频繁的探出嘴巴到水面上吸气,使得船在水面上行驶带起的浪花又不断被我吸进嘴里,呛得难受。
小艇的速度因为浓雾的关系一直不太快,我也这样昏昏沉沉的被带到了码头边,等他们开始往岸上卸装备的时候,我才趁机离开船底,往码头的下方游过去,找到一个偏僻阴暗的地方趴着喘息。
这里的码头和之前的码头不一样,这个明显是临时搭建的,码头平台下面不是混凝土而是金属的支架,我可以爬上岸,躲藏在支架所造成的阴影中,贪婪的一大口一大口吸着新鲜的氧气。
「找到了吗?」
码头侧下方有个专门为小船而搭建的小平台,此时平台上有两个人正在接应从船上下来的人员,这两个人胸前都挂着ar突击步枪,一个站得有板有眼,就像刚从部队下来的士兵似的,一个则显得有些吊儿郎当的,一看就是那种不太讲规矩的雇佣兵老油条。
嘿,我骂谁呢?
「没有,影子都没有看到了。」船上的人一边卸货一边说:「他奶奶的,这家伙刚跳下水我们就赶过去了,从上到下每个石头缝都找过了,连根毛都没有。」
「就是,难不成这家伙是孙猴子?掉下水就变成鱼游走了?」另一个人附和道。
「你们就这样回来了?」士兵模样的人说:「这要是让……」
「管他呢,他厉害?他这么厉害怎么不自己去?」
船上的人说着已经将装备脱下,自顾自地扛着弩就走了,留下两箱潜水工具。
听着他们的言论我暗暗发笑,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带队出任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的计划再周密,人家不照做,你能如何?
从船上下来的人,扛着弩顺着楼梯走了上去,上面就是之前我勘测了好些天的水文站基地,此时基地内巡逻的小队来人来往,还有大型探照灯像扫地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地面上照着,仿佛路过的蟑螂也得数清楚有几条腿似的。
唯一的盲区,恐怕就是这个小平台了。
那批人走了,留下的两箱装备似乎默认就得这两个值守的人来搬运,士兵模样的人很自觉地弯腰准备去搬,却被老油条雇佣兵给拦住了。
「等会,我过过瘾先。」老油条说着,从口袋里左摸右摸摸出一根皱巴巴的香烟,先是陶醉无比的闭着眼睛把香烟塞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叼着烟嘴摸出一个拇指粗细的纸片,纸片里是什么看不清,似乎是打火石之类的点火道具。
「你又这样,等会队长又得说你。」乖乖仔士兵唠叨。
「等不及你就先搬呗……」老油条回答着,自顾自的点起了烟,挂在胸前的枪则任由它随着自己的活动而来回晃荡,士兵则正儿八经的握着枪,右手的食指搭在了扳机护圈上,眼睛非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队长说了必须两个人行动,单独行动算违纪。」士兵说。
老油条没理他继续抽烟。
这两个人一时半会可能不会移动,我要上去的话,要么就等他们先上去,要么就只能在这里干掉。我的位置不是很理想,以士兵这样的警惕性,发现我的概率恐怕有点大,我得做好迫不得已开火的准备。
我躲在金属立柱的后面,将手里的m4a1举起,枪托抵肩,护木搭在左手虎口上,左手扶着立柱增加稳定,把m4a1稍微倾斜,拉动拉机柄查看了一下里面的备弹,确认无误之后,右手握着握把,食指扣着扳机,随时准备击杀。
综合考虑起来,先下手或许才是上策。
「这鬼地方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连个洗头房都没有。」老油条抱怨着,但是士兵没有回答。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老油条靠在立柱上抽着烟,他的视野范围是除了我这边的几乎所有地方,而士兵男则握着枪面对着湖面,两个人看起来随性的站位,其实包含了几乎整个视野范围,只有他们身后自己人过来的方向没有被注意到。
我看了看之前那帮拿弩的人的去向,我要过去并不难,或许可以从那边发动攻击?
老油条抽了两口烟,又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金属扁平的酒壶,揭开盖子美滋滋地喝了一小口,那表情,甭提有多美了。
抽烟喝酒烫头,这老油条不会是于大爷吧?
两个人依旧没有移动,我悄悄按下背包的卡扣将背包快速脱下放在一边,就这么握着枪瞄着两个人在金属立柱上慢慢侧向移动,才刚刚走出几步,老油条打了一个哆嗦,发出了「哦~~」的声音。
「又咋了?」
「没什么,想尿尿了。」老油条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去扯裤腰带,此时他们都面对着湖面,而我就在他们的正后方,机会来了。
士兵男一看就是没实战过的新兵蛋子,老油条转过去了你也得把视野转过来啊,这样两个人的警戒方向不就重叠了吗?
我悄悄将枪带从肩膀上脱下,把沉甸甸的m4a1靠立在金属立柱边,借着尿尿水声的掩护蹑手蹑脚一边往两个人的方向走一边拔出腰后的匕首。
两个人,一个随随便便一个规规矩矩,一把匕首,先干掉谁?
我静步移动到一个跨步的距离,离我更近的士兵男先行察觉到了后面有人,他身体不动仅仅扭头过来观察,我反握匕首一个箭步冲上去,锋利的刀刃轻易地切开了士兵的喉咙。
在我箭步冲刺的时候,老油条也察觉到了我的存在,他一边转身后退企图拉开距离,一边将手往腰侧的手枪上摸,但我割开士兵的喉咙之后又迅速往前一步,试图抢先一步将匕首插进老油条的脖子。但由于老油条非常机敏抬起左手格挡,结果匕首的刀刃穿透了手掌但卡在了掌心,我也顺势左手抓住他的持枪手,以免他把手枪拔出来。
我用力顶着匕首,将匕首的刀尖抵上了老油条的下巴,让他没办法大声喊叫,两个人互相控制住对方的手陷入了极其短暂的僵持,这时老油条朝着我的脸吐出嘴里的烟头,就是这么一瞬的干扰,被他抓到先机猛地踹了我一脚。
我抓着老油条的手臂卖力死守重心,仅仅退了半步就稳住了身体,他也抓住机会挣脱拔出手枪,我则在他的手枪刚刚出套的瞬间甩出手里的匕首,匕首充当飞刀的功能插进他的持枪手,把枪打得掉落在地。
等到他再一次缓过神来,我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同时拔出手枪将手枪枪口当作硬物朝着他的脖子用力捅了过去,然后再甩手用握把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老油条这一下直接被我干晕,「噗通」一声倒在平台上。
补刀之后,我喘着粗气将地上的尸体拖进码头下方的阴影处先藏起来,他奶奶的,老油条到底还是老油条,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实际战斗力相当厉害,如果不是我先发制人伤了他双手,后面的致命一击也不会这么顺畅。
将两个人的尸体搜刮了一下,发现了一些或许有用的信息,比如老油条叫罗伟,是个大陆人,士兵叫弗兰·格纳斯,是个英国人。
我将士兵的装备全部扒下来穿在自己身上,这样或许能够增加一点点隐蔽性,毕竟大白天的,我穿自己的衣服容易被发现。事情的发展和我计划的不太一样,不过也没关系,自从登岛之后,我已经习惯这种走一步看一步的方式了。
湖水轻轻拍打在岸边,湿热的气息不断地钻进我的鼻孔,我整理好装备,收起甘蔗消音器,握着自己的m4a1悄悄地往码头上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