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眉头轻蹙，转头看向罗元。
    “罗副院长，大统领这是什么意思？”
    这番话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卿云显然急着回去处理事务，只是叮嘱两句，匆匆就离开了。
    他自然只能询问罗元了。
    毕竟，罗元也是刚刚从雁城归来不久，应该是知晓一些情况的。
    这老人却是又一次抬首望天，苦笑一声。
    “本来我是不打算告诉你……唉，算了，老杨这家伙！”
    李牧一听，这才知晓罗元竟有事瞒着他。
    “李牧，你可知道，那些妖王从雁城退走之后，妖族最近发生了什么？”
    他反问一句，李牧自然是摇头。
    妖王从雁城退走才多久，算上他昏迷的时间怕也不过一日而已。
    就算有消息，恐怕也只有万象阁和炎武卫知晓了。
    “这个消息如今还在封锁之中，我虽然告诉你，但你绝不可外传！”
    罗元盯着李牧眼睛道，直到李牧点头，才继续说了下去。
    “妖族方面，已经开始从四域迁移大量的小妖……”
    “看这架势，若不出意外应该是准备发动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战了！”
    李牧瞬间瞳孔一缩，想起了当日青龙的怒吼。
    它曾说过，人族若是救回李牧，将会永无宁日。
    当时自然无人在意，只当是恐吓而已。
    如今似乎却要应验了。
    “因为我？”
    李牧反问，声音稍有些低沉。
    “确实跟你在妖族的行动有关……毕竟你在妖族的表现太过惊世骇俗。”
    罗元说着，轻轻叩击桌面。
    “不过另一方面，我和老杨，以及云副统领都认为，妖族应该也早有准备。”
    “这个时机，本身就是最有利于妖族的，又赶上万妖会结束不久。”
    “就算没有你这档子事，它们也绝对不会错过！”
    “只是正好碰上你这个节点，彻底引爆了一切。”
    “但……”
    说到这里，罗元话音却是一顿，迟疑的看着李牧。
    李牧的心思何等敏锐？
    联想到卿云刚刚的一席话语，心中瞬间有了猜测。
    “但有人不这么想？”他将罗元未说完的话语接了下去。
    老人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些许无奈。
    “现在这个节点上有些微妙，西边战况愈烈，北方威胁就显得格外棘手。”
    “皇城里有部分人，对我和杨武这次的行动和决策很不满，同时也迁怒到了你。”
    “甚至，有些人认为正是你的行动，激怒了妖族。”
    “上书要求惩罚你的，也有些……”
    也就是说，李牧人虽然没到皇城，可已经有不少人仇视上了他。
    李牧不语，他自然不会对此感到愧疚或是如何。
    从私心上来说，他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自保，可以说天经地义。
    斩杀妖族，也是对人族有益无害之事。
    他自认问心无愧。
    无论白裂天、玄岩、朱焰灵，这三个四圣返祖血脉，乃是真正的妖王种子。
    假以时日，成就妖王是必然的。
    而银月更是真正的妖王。
    理论上来说，甚至可以说李牧击杀了妖族四尊妖王。
    他之所以被妖族追杀，被几尊妖王记恨如斯，也正因如此。
    真要从大义上说起来，他本就是为了人族才落得危险之中！
    看着李牧神情镇静如旧，罗元心中也悄然松了口气。
    他就怕李牧一时想不开，因此自责。
    好在，他自己足够聪颖。
    “可我还是不明白……对我的封赏，又危险在哪里？”
    李牧追问道。
    “自然是为了不让你去总院。”
    罗元很是直接，一语道破玄机。
    “你连破四级，本就是绝无仅有之事，历来都没有这么提升的。”
    “其中固然和你的表现有关，但也肯定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尚在院中，就已经官至从三品，位高如此，还有什么必要去炎武总院呢？”
    “妖族虽然还未真正开始进攻，可如今西边战得凶狠，伤亡越来越大，已经有神游陨落的消息。”
    “你如今实力也不弱，自然就有人盘算着想将你送过去。”
    李牧这下彻底明白了。
    官职高，有时候也不仅仅全是好处和荣耀。
    在其位，谋其事。
    他如今既有实力，又有名誉和官职。
    那这场愈发激烈的两国大战，就更没有缺席的道理。
    只要稍加推动，怕是轻松就能把他调过去。
    而以那片战场的激烈程度，哪怕他拥有神游战力，也是极为危险的。
    一着不慎之间，便有可能陨落！
    李牧眸子微眯，摩挲着手中的天仪剑，心中略有些不喜。
    他并不抗拒战斗，去西边对他来说其实没什么。
    甚至事实上，秦城就在西边的方向，于天星天辰两座关要之后。
    可是，对于这种分不清是非黑白，将责任推脱于他身上的家伙，他却极为厌恶。
    这种毫无意义的勾心斗角，让他再次感到——修士终究也还是人。
    比起凡俗，他们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只不过是多了些许超凡的力量而已。
    难道推脱了责任，已发生的一切就会改变了么？
    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却偏要分个头尾高下，何其可悲。
    “情况你现在也知道了……”
    “如今就看总院那边如何裁处，对你怎么个安排了。”
    “有一半的几率，或许会让你去总院，但也有可能，会直接把你甩到西边战线去。”
    罗元如实说道。
    “我原本不想让你有压力，打算等结果出来再告诉你。”
    “不过……看来我还是小觑你了，这些事情估计影响不到你。”
    “呵呵，算了，也许是我老了吧。”
    李牧摇了摇头，对着罗元行了一礼。
    不管怎么说，罗副院长为他考虑的够多了，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前辈。
    “罗副院长放心，不管最后的安排如何，我都能接受。”
    “不论在何处，我都对剑道的追逐，永远都不会停下！”
    罗元看着眼前的少年，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以及其中跃动的无穷斗志。
    他大感欣慰的同时，不由得同时承认，自己真的老了。
    这种面对困境，八风不动的心态，让他都感到折服。
    “你能成为打破常规，第一个以凡俗之身成就剑修的存在，不是没有道理的！”
    罗元轻叹一声，站起身来，拍了拍李牧的肩膀。
    “既然如此，就等吧……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个怎样的结果！”
    李牧点了点头。
    如今，也唯有等待了。
    但他绝不会只是等待！
    “学生继续练剑去了……”
    李牧拜别罗元，离开了小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