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一过,京城的路面干净亮堂,闷热的空气被大雨带走,只剩下雨后清新的味道,满鼻腔都是湿润的空气。
天边竟出现了一点橙黄色的光,慢慢驱散了黑压压的天。
雨过天晴。
呵……
盛云澹站在盛世集团的高楼顶层。
望着天边逐渐扩散开的橙黄色的光,深邃的眼眸黑得不像话,他周遭都是低沉的气息,倒像是雨暴来临前的平静。
安辰叩门进来已经站了好几分钟,盛云澹都没搭理他。
望着宽肩窄腰的后背,安辰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残阳透过落地窗将他包裹起来。
从后面看,他整个人都陷入了那点余晖里,要被吞噬的样子。
浑身散着一点金光,孤寂又有些说不上来的落魄。
安辰咽了咽嗓子,又叩响了办公室的门。
“盛总。”他眼神复杂地轻声开口道。
“嗯?”一声低沉勾着尾音的回应响起,盛云澹随之转过身来。
安辰这才注意到他手中有一根没点燃的香烟,细长有力的手指夹着烟玩弄了几圈,他又随手丢进垃圾桶内。
安辰哑然,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盛总,我这有……”
他正欲开口想把打火机给盛云澹,盛云澹便拒绝了他,“不用。”
他提前预判到安辰的想法,抬腿迈了几步坐进柔软的真皮椅子里。
“说吧。”他阖上眼睛,手懒散地搭着扶手,嗓音有些沙哑,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那样。
这声音听得安辰忍不住问了句,“盛总,发生什么了吗?”
盛云澹眼皮依旧闭着,手抬了一下,安辰停止询问。
开始汇报半个小时前盛云澹让他查的江遇白的行程。
“江小姐的哥哥江遇白在下午两点零七分时接了一个英国的电话,通话时间两分钟,联系人查不到。”
“在这之后,他离开了实验楼,开车去往江家别墅,在中途他停下来打了个车去了温祖均家,也就是温小姐家里,但是温小姐自从去年就从家里搬出来了,三点二十七分之后,江遇白就再也没有从温家出来过。”
“五点半的时候,实验楼那边的排班显示,江遇白请假,天数未知。”
“这就是具体情况。”
安辰汇报完,合上文件夹。
盛云澹慢慢睁开眼睛,眼底的雾浓郁得要把他自己吞噬了。
也就是说。
江遇白变相被温祖均软禁了。
定位仪还不知道在哪,江遇白的办公室和实验室他都派人去找过了。
没有……
江家也没有……
因为江遇白自从答应他们研制干扰器和更精确的定位器以后没回过江家别墅。
他都是待在实验室里。
如果不在实验室,会在哪?
盛云澹挥了挥手,安辰自觉出去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找到江拂悠和慕随夜的准确位置,可是两个人突然消失,让他去哪找?
他只能把期望寄托于那个可以定位慕随夜位置的定位仪上。
可是现在江遇白也被温家软禁起来了。
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把江遇白从温祖均那儿带出来。
怎么样都是一场恶战,盛云澹轻啧了一声,起身从软椅上站了起来,打了个电话给老爷子,“爷爷,你那帮人,拨给我用用。”
江还是老的辣,老爷子有一帮死忠护卫,个个身手不凡。
跟了盛家很多年了,一任家主离世,这帮人就会自动护卫下一任家主。
他先借来用用也不算过分吧?
盛老爷子迟疑了几秒就答应了,只是告诫他,“不要太冲动。”
盛云澹挂了电话,很快就有人联系他。
盛齐,盛家所有保镖的领头人物,也是老爷子身边的人,他小时候没少被这人揍。
盛云澹接起电话后让盛齐帮他准备一队人,随时待命。
挂了电话,盛云澹心里有了点方向,既然温家这么猖狂,他也不介意来硬的。
硬碰硬,比的就是心态。
……
夜色正浓,温其溥回到家,发了好大一通火,佣人们战战兢兢不敢出声,等到温其溥平息下来,才动身打扫地上碎裂的古董瓷片。
他上楼换了张卡,拨通一个电话,开口就骂:“你做这件事情考虑过我吗?盛家那毛头小子今天掐着我的脖子警告我!”
“我说了,现在时机不合适!你们把人带走了也没用!”
“这么光明正大地把人带走,半点也没跟我商量!”
“霍雄飞!你还把我放在眼里吗?”温其溥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声音越来越大。
说到最后,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上面的摆件都抖了几下,晃晃悠悠的。
“你急什么?”霍雄飞豪迈的声音传过来,“就是因为你做事瞻前顾后,到现在才是个书记。”
“我做事自有我的道理,前后干干净净,你不用管。”霍雄飞轻笑一声,“毛头小子而已,你这个几十年的老江湖还怕他?”
“我怕他吗?我怕的是华国的企业龙头盛世集团,我要是真对上了也只是两败俱伤,我这几十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温其溥咬牙切齿。
他面色铁青,眉头紧皱着,鼓起的皮肤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他胡乱地把眼镜摘下扔到一边,“我警告你,先别乱来。”
“你们这种死读书的就是胆子小,怪不得能让他们潇洒这么久,行了行了,我不跟你废话了,人已经到我这了。”
“至于那小子,随便找个借口做了。”
肆意的口吻传过来,温其溥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压低声音,“你在背后倒是逍遥自在!一点没考虑我的处境!”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朝外蹦,恨不得撕了电话对面的人。
“有什么可考虑的?”霍雄飞嗤笑一声挂了电话,留下气得发抖的温其溥。
霍雄飞透过军营办公室,看到了底下黑夜里训练的士兵,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他快五十了,但依旧身强体壮,面容上也比同龄人年轻不少。
望着对面墙上的年轻人遗照,霍雄飞泛黄的眼睛暗了暗,他拿着对讲机冷声问:“人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