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下月光？”维洛林卡细细琢磨这话。
    比起空穴来风的目击说法，信誓旦旦的亲身经历，这种模棱两可的情报，反倒更符合月神鱼的传说。
    几百年间也没几次看到它的报告，只能肯定在死亡月亮树的根脚，绝对有它的存在。
    就仿佛一个梦幻泡影般。
    “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将银币往前推了一点，部门长女士继续追问道。
    那个码头工人目光闪烁两下，最终还是结结巴巴道出实情，“四、四个月以前...”
    不得不说，这是个令人失望的回答，即使不假设月神鱼拥有极快的速度，就算普通鱼类四个月也基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了。
    但这至少给了几人信心，若是完全没有一丝线索，多少会让人怀疑追踪的成功率。
    “还有没有更多的情报。”
    伸手拿起帝国雪酒的瓶子，弹指拔开瓶塞，维洛林卡一边将清澈如高山冰泉的透明酒液倒入玻璃杯，混合麦香醇厚的金黄气泡酒。
    再制造两枚冰块放入，轻轻摇晃杯子询问。
    酒吧里鸦雀无声，平时极擅吹牛的冒险者没一个吱声的，倒有不少人盯着那昂贵的酒瓶咽口水。
    “行吧，这枚银币归你了。”
    放在桌子上的钱币飞起来，落在惊喜工人的手中，部门长女士少见好心提醒，“最好赶快花掉吧。”
    “是，是！谢谢冒险者大人！”
    工人捧着相当于他半个月工钱的奖赏，跑到吧台处，当场买了一堆酒，喜滋滋跑掉。
    维洛林卡抿了口酒杯，看向范伟等人，“信息比想象得还要少，需要再去别的地方多打听打听吗？这里应该也有专门出售情报的贩子。”
    “不用了吧。”
    范伟渐渐考虑清楚，“要是靠情报就能锁定，那种鱼也不会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实际上，我一直在思考，它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本质？”艾琳目光透露出思索，显然想到之前的寇蒂克鸟，表面看上去是魔物，实际却是太阳树的一部分。
    只在死去月亮树下存在的月神鱼，又究竟是什么呢？
    “你们记得之前遇到那颗太阳树种子生长的地方吗？！”猛然想到了什么，范伟摊开地图。
    他的手指在水域上搜索，终于找到了目标，一个小小的黑色圆形标记，便是他们遇到生长太阳树，并采集汁液的位置。
    那里同样有棵死去的月亮树，只是体型没有那么大！
    “原来如此...”有了思路的范伟昂然站起，面露喜色。
    他现在很有把握，月神鱼绝对会现身!与‘太阳’来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喂，你想到什么了？”尤拉起身跟着范伟向外的脚步追问，这种说话只说一半的感觉最讨厌了，好歹满足一下她的好奇心啊！
    几人离开酒吧，再度赶回船上，范伟这时才笑着解释。
    “我只是突然察觉，日与月，存在着非常明显的关联！”他指向目光尽头一棵太阳树，又转身比了比另一端一棵遥远月亮树。
    “或许也有人会注意到，太阳树和月亮树的分布非常均匀。”
    “在绝大多数水域，正常视野中绝对会同时存在日、月两棵树，相距大多都在五十公里以内，以此让幽若沼泽大部分地方都存在日夜交替。”
    “那形成这种局面的底层逻辑是什么呢？总不会都是人为安排吧。”
    经范伟这一番讲解，艾琳似乎也明白了，“那就说明，日月是一体的！”
    “没错。”从空间中取出被封印的太阳种子，范伟肯定道：“太阳树的生长绝不仅仅只需要寇蒂克鸟化为种子。”
    “我想月神鱼那喜食太阳鸟的记录，或许就是一次对‘播种’形式的见证！”
    “只是记录者没有弄清楚里面的关系。”
    “当月神鱼吃下太阳树之种后，新的太阳树才会长出来！”
    “啊？”尤拉露出吃惊神情，克拉拉她们也有些惊讶。
    “太阳树死亡，会化为一场浩大的光雨落下，月亮树死去却留下了遗骸，它一定是在等待着什么吧。”
    说到这，范伟擦擦嘴角，想象力已经让他触碰到了想象之外的美味。
    当初让他确定目标，一定要捕捉月神鱼的，就是因为书中一句话，‘这种鱼汇集了浩瀚水域中的精华！’
    书写者没有给出他们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但现在范伟大概想明白了。
    这是多宏伟的归流啊！迷宫生灵享受着双树撒下光辉的滋养，又在食物链中不断将营养富集，通过吃与被吃的循环，再度反哺向上。
    从深水开始，到浮沼，再到天空，最后全部回归原点，开启更加繁盛的轮回！
    这就是一系列捕食的原理，也是日月双树周转轮回，生生不息的原因。
    “尤拉，你的鱼钩可以挂住这颗种子吗？”
    范伟必须确定垂钓的基础是可靠，要不然最后可能会成人之美，只欣赏一场美丽的绽放。
    “当然了！这可是我寻找到的特殊材料，结合秘宝打造！再大的饵也能挂上，再强的魔物被勾住，也绝对逃脱不了！”
    “好，那垂钓就交给你了！”
    放心交出太阳种子，范伟跑回驾驶舱启动船只，微笑宣布，“让我们围着月亮树的墓地，来一次庄重巡礼吧。”
    拉响船笛，大船呜鸣着启航。
    船尾拉开白色曲线水浪，开始围着巨大树桩螺旋前行，一个完全融下太阳种子的鱼钩被抛下水中，开启守株待鱼的拖钓模式。
    这边的垂钓刚刚开始，而在酒吧那边，几人走后却炸开了锅。
    “大魔法师？打听月神鱼的事，不会是想抓住这种传说魔物吧？！”
    一个冒险者回过味般大声嘀咕道，马上有人嗤之以鼻。
    “怎么可能，那玩意一个世纪都不一定碰见一次，扛货的家伙肯定是看错了！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可是那队男女看着很有把握的样子，而且，他们有大魔法师啊！”
    酒吧里静了静，一些还没醉透的人忽然起身快步向门外赶去，像是兴奋地意识到了什么！
    长久的挖矿工作早就让人们无聊透顶，期盼点有趣的事情发生，更不用说看热闹这件事，本就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喜好。
    如果是真的！那可将是世纪的盛景，能吹一辈子牛了！
    一场莫名的狂热扩散开，街上熟人见老友行事匆匆，敢上去追问，随即得到夸大后的‘靠谱’消息。
    很快大半个集市的人都知道...
    “有人钓上月神鱼啦！！”
    潮流一般的追逐，逐渐神奇演变成一场大浪，人们仿佛赶着要去见证一场奇迹，纷纷跳上木船或小艇，拉响船笛，奔着尚未走远的大船赶去。
    水面上布满了汽灯与船火，在遥远撒来的朦胧月光下，带着一种故事中的神秘传奇感。
    “那帮人干嘛？怎么好像跟着我们？”尤拉把着鱼竿，挑眉诧异问道，金色种子散发明亮光芒，在船后缓缓拖行。
    “管他们呢，只要不妨碍我们就行。”
    维洛林卡站在船边，对幽深迷蒙的海面灌一口雪酒，忽然她看见一缕月光，非常淡薄的荡漾在水底。
    如同幻觉一般，却不断闪烁前行。
    赶紧抬头看向远处的粼粼波光，再比比眼前水中的白色幻彩，部门长女士缓缓睁大眼睛，确认没有看错。
    “真的来了——月神鱼！真的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