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这一天很快便到来了。
因为正值年底,再过三天就到了除夕,所以原本就张灯结彩的街道上此刻因为几家官员的送亲队伍而更加热闹。
街道两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中间则是送亲的队伍,在队伍和百姓之间,还有侍卫组成的人墙拦着“热情”的百姓,防止他们用力过猛影响到送亲队伍。
若按照以往选秀的规格,各府用日常坐的马车将各小主送进宫中即可。因为入宫后还要学习各项礼仪、技艺后被层层淘汰,最后才轮到皇上挑选。整套流程下来要有一两个月,要么成为皇上的女人,要么成为宫女,所以各府也不会在送女儿入宫当日给她们穿上嫁衣。
但今日是挑选将军夫人,若被选中当日便在宫内成婚,所以皇上下旨,直接穿婚服来。不过这对未被选中的女子就有些不公平了,毕竟谁穿上嫁衣不是为了嫁人呢~
不同方向的送嫁队伍在宫门外汇成一队,最后闲杂人等皆被拦在了门外,身着喜服的准新娘们也在宫门口下了轿。早就恭候在宫门口的小太监将一旁准备好的两条大长红绸带分段递到新娘手中,小太监在前面走着,新娘们依靠着绸带在后面跟着。
“都快一点儿、快一点儿!别耽误了吉时!”
木代在一旁催促道。毕竟最后能成为主子的只有一人,其余的都将被撵出宫去,所以他也不用对她们太客气。
而另一边,白将军此刻正同皇上一起站在高台上看向下面空空如也的场地,那是新娘们一会儿要站的地方。
萧祚明负手而立,而白将军则是将双手拄在围栏上,有些感慨道。
“上次你我并肩而立的时候还是十年前,那次是苍延国大举进攻,边关将士苦战三个月才击退敌国,而最后一次战役也让我身后重伤。明仁帝为了安抚边关将士,才准许我们回京探望一次,也正是因为能回到泰安城,才让我看见了我的小外甥。”
萧祚明听了整个人一愣,身体缓缓转向白将军。
“舅舅...”
白将军见到萧祚明眼眶有些湿润,伸手拍了拍他的的肩膀。
“我大喜的日子,你可不许哭~”
萧祚明否认。
“我可没想哭,不过是想到小时候的事情,觉得自己那时确实是挺让舅舅失望的。”
白将军一听萧祚明提到小时候,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指的是哪件事?”
“我还记得舅舅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正用木剑追打宫女。舅舅当时斥责了我一番,说男子汉从不挥剑指向女人和孩子,还要让我拿木剑同赤手空拳的你比试一番。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我输了。当时我觉得丢了面子,甩下木剑就跑了~”
白将军点了点头,确实有这件事,而且当时周围也有其他的宫女太监,明仁帝想知道此事倒是不难。
“还有后来,你同母后说要训练我成为真正的男子汉,每日带我去练武场扎马步。刚开始我还假装乖巧的跟你去了,后来干脆称病不去。可是称病也拖不了几天,便找了与我长相、身形相仿的小太监,穿上和我一样的衣服,中途趁你不备偷偷替我,不过最后还是被抓到了~还挨了顿揍!”
白将军听了也不禁笑了出来。
“你小时候真是一肚子鬼主意,却没一个能骗人的。”
“后面听母后说你还要在泰安城待上半个月,我当时是一点都受不了了,干脆直接让奴才带着我偷溜出宫。可哪里想到,哪天你也没入宫,陪着外公外婆在集市上闲逛,愣是又看到了我。我甚至觉得,我的舅舅就是老天爷派来整治我的~”
萧祚明说到这儿,面上不禁露出发自肺腑的笑容,可白将军此时脸色却不是很好。
他当然也记得此事,但当时他怕明仁帝会惩罚萧祚明、甚至担心明仁帝会以管教不严之名惩罚自己的妹妹,而且私自带皇子出宫,那个奴才怕是也活不了了。在种种顾虑之下,白将军当时是偷偷带萧祚明翻墙回宫的,所以这件事并没有别人知晓,就连明仁帝也不知道。
“你到底是...”
白将军想问他到底是谁,白将军虽然没有见过萧祚明成年后的样子,但他现在的状态很明显不是明仁帝!可是云王和虞都说他不是萧祚明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什么?”
萧祚明没听清舅舅的问题,反过来询问他。白将军尬笑了一下,摇摇头。
“没什么~”
“新娘入场~”
小太监奸细的声音刚好在此时响起。
“皇上~开始了。白将军,请移步吧~”
木代此时也已经站在了高台之上,正请白将军下去挑选。白将军点了点头,转身从台阶向下走去。
木代刚准备跟着下去,却被皇上一把拉住。只见萧祚明此时伸手捂着头,又使劲的拍了拍脑袋,脸上也露出痛苦的表情。
“皇上!皇上您这是...”
这可吓坏了木代,他连忙双手扶住皇上,又担忧的看了看台子下面,生怕下面也乱了套。
“皇上~奴才扶您坐下吧?”
木代正准备扶着皇上坐下,却被皇上伸手制止。萧祚明又拍了拍自己的头,突然抬起脑袋看向木代,脸上带着凶狠的表情。
“孤刚才,同白将军说了什么?”
木代愣住,他也是刚走上来,虽然确实有偷听了一下皇上和白将军后面谈话的内容,但他不能承认啊!而且看皇上的神情,是完全不记得刚才说了什么,看来转生术带来的负面症状在皇上身体上呈现的越来越明显了。
“皇上...”
萧祚明又摆了摆手,呼出一口恶气,随后挺直了自己的身子,走到围栏边向下看去,恰好白将军刚转头向上看。两人相视,却谁都没有露出笑容。萧祚明一边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一边朝木代摆了下手,木代瞬间明白皇上的意思,从高台上走了下去,扯着嗓子高喊。
“选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