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凝的担忧终于变成了现实。
这天中午,她一如既往的回去给孩子哺乳,刚一出博物馆门口,就被游弋在外面的秦伟瞧见了。
博物馆这里有保安值守,秦伟不敢怎么样,而夏紫凝一旦进了小区地库,他依然毫无办法。
到了路上,就更没办法了。
但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想到了如何与夏紫凝摊牌,并且想好了在哪里与她摊牌才不易被人发现。
他非常清楚夏紫凝平时的回家路线,而他开着出租车经过反复验证,找到了一条更快捷的道路,可以先于夏紫凝提前六分钟到达小区地库。
他一见夏紫凝上车,就立刻拐上了已经摸熟的路线,并顺手按下了载客灯,以此拒载沿路的客人。
他赶到夏紫凝小区地库前,把车迅速停在一个临时停车位上,然后下车,以近乎冲刺的速度进入地库,守在一处车辆必经之地。
他气喘吁吁刚刚赶到那里,夏紫凝的车就到了。他躲在一辆车后面,看到夏紫凝的车驶去的方向,然后小跑着跟了过去。
幸好,他的运气不错,没被甩掉。夏紫凝的车拐了两个弯后,在不远处开了转向灯开始泊车入位。
停好了车,夏紫凝顺手拎了坤包准备下车,这时候秦伟骤然打开了副驾驶座车门,一迈腿就到了车上。
吓得夏紫凝激灵灵打个冷战,以为遇到了劫匪。待看清楚是秦伟后,不禁怒道:“你这个死性不改的恶棍,跑我车上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跟你算账?”
“恶棍,你给我出去?”夏紫凝怒气勃发动手推他,可是以她柔弱无力的样子,哪能推的下去啊!
她急怒交加,转而就要打开自己这一侧车门下车,早被秦伟一伸手锁了中控键。
“恶棍,你到底想干什么?”夏紫怒凝吼道。
“你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啊,又是高档小区又是名车的,我却成了一无所有的光棍,但这都是拜你所赐。前面害我被抓就不说了,我知道迟早有那么一天。可这次我好不容易托关系找了个司机的工作,却因为碰见你而丢掉了,这也是命数使然。不过上苍既然安排我们远隔千里再一次相见,可见我们的缘分不浅。不管咋样,我们曾经也是夫妻一场,想想吧,怎么赔偿我?”
夏紫凝的心情如入冰窟,心道,怪不得近来心绪不宁,原来果然与这恶棍有关。见他并未动粗,又说的不无道理。
却也不想给他好脸色,怒道:“你这是等于私闯民宅,敲诈勒索,难道进去一次还不够,还想尝尝二进宫的滋味吗?”
“我如今光棍一条,怕什么,走到哪,也是两个肩膀一张嘴?”秦伟不急不躁说道。
夏紫凝拿起手机在秦伟护着中控键的手上使劲砸了一下,怒道:“你放不放手?”
秦伟吃疼,松了一下手,跟着又按在上面:“你今天不给我个答复,我就不下去。”
夏紫凝怒不可遏,举起手机又要砸,被秦伟一把夺去手机,顺手扔到后座上。
夏紫凝转而去掰秦伟的手指头,一如几年前那晚大战的情景。
真的,这个画面实在是太熟悉了,熟悉到两个人的脑海里同时闪现出那晚的狂暴举动。
夏紫凝骤然住了手,怒道:“私家车司机能挣多少钱,你完全可以继续干你的出租车司机就是了。”
“嘿嘿,到底是夫妻一场,连干什么都替我想好了。没错,我就是找了个出租车司机的工作。可是这样的工作只能混个温饱,够干什么呀?”
“哪跟我没关系,你放手。”说着话又去掰秦伟的手指头,“我要回去喂孩子。”
“什么,你已经有孩子了,嘿嘿,想不到离开我之后,你的日子越来越滋润了哈?”秦伟阴阳怪气道。
夏紫凝才发现一着急失了口,但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是别想收回来了。
情急之下,低头朝着秦伟护着中控键的手臂上咬去。
秦伟手一缩,跟着伸手掐住夏紫凝的喉咙,喝道:“别逼我,我反正光棍一条,什么都不在乎了,你如今有了房子和车子,又有了孩子,若是想好好的过下去,就舍出些钱财,帮一帮你这个前夫,反正是你欠我的。当年我辛辛苦苦跑出租车的收入可是全在你手里呢,虽然判给了你,但你的良心过得去吗,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说完,一甩车门扬长而去。
夏紫凝怔怔的盯着秦伟远去的背影,脑海中回响着那句话:反正你欠我的,当年我辛辛苦苦跑出租车的收入,可是全在你手里呢!
“真是冤孽,我怎么就碰到了这么一号人?”夏紫凝哀怜的叹了一口气,拎了坤包,无力的下了车,往电梯间走去。
“反正我光棍一条,怕什么,你如今有房子车子,又有了孩子,想好好过日子,就舍出些钱来…”
“恶棍,我要把你再次送进去!”夏紫凝恶狠狠地一拳擂在电梯键上。
把电梯里的一位女士吓了一跳,门开后,那位女士见是一个比她个矮的女人,方始放下心来。毫不客气骂道:“你神经病啊!”
夏紫凝狠狠瞪着那女人,眼中喷火,像是要吃人哪般。
吓得哪女人慌不择路快速逃离。
她却无心和人吵架,于是进了电梯,摁了自家的楼层键。
进了家门,往日的问候也没有了,随手把坤包往衣架上一挂,换了鞋,就去了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尔后双手扶在台盆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这副情景依然很熟悉,不免让她感慨万千。
“我到底是给还是不给,给的话,多少合适,他若是以后继续要挟骚扰怎么办?”这一瞬间,纷繁复杂的问题一股脑儿的挤满了她的脑海,让她头疼欲裂。
她使劲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不要想那些糟心的问题。
可是那些问题仿佛已经生了根,发了芽,长在脑海中就是赶不走。
她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希望降低那些问题给自己带来的困扰痛苦。
然而还是无济于事,最后,她干脆把头伸到水龙头底下,用凉水浇灭那恼人的忿忿不平之意。
她的母亲见她神态异常,早就注意着她的动向,见她进了卫生间久久不出来,就推门进去看。
一眼看到女儿哪明显不正常的行为,不禁叫道:“紫凝,你在干什么?”近前一把关掉水龙头。
夏紫凝也不把水擦掉,哭道:“妈,那个恶棍把我堵到车里,跟我要钱来着,呜呜!”
母亲拿了块毛巾替她擦去水迹。其实夏紫凝一回来的种种诡异表现,她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此刻一听,不禁怒道:“决不能答应那个恶棍,给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可是他知道我的家,知道我有个儿子,他把我堵到地库里,呜呜,我该怎么办啊?”
“报警啊,还能怎么办。”
“不能报警,他说他光棍一条,什么也不怕。呜呜!”
“别听他吓唬你,他是一个有吸粉史的人,还敢要挟我们。你不报我报。”母亲出去客厅就要打电话。
夏紫凝跟过去一把按住母亲的手:“妈,要不我把以前跟他一起的存款给他算了。”
“紫凝,你不能这样心软,他可是有过吸粉史之人,你不怕他有了钱,再去干哪个勾当?”
母亲的话显然击中了她的要害,夏紫凝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
这个问题她的确没想过。
秦伟若是拿了钱,真要再去吸粉,那她就是最大的推手。好心就办了件坏事,且坏的一塌糊涂。
“可是不给他,他三天后还要来找我怎么办?”
“紫凝我跟你说,对于这种恶习不改之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报警,千万别私自处理。”
“他要是闯到家里对孩子不利怎么办?”
“他要是敢闯到家里,那就是私闯民宅,我们更有理由把他送进去了。”
“妈,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紫凝,你是不是还念着旧情?”
“妈,那种人有什么可念的。我只是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
“紫凝你听我说,这种事,无论如何你都不要私自处理,哪样非但不能解决问题,反倒可能让问题更加复杂化的。”
“哪我怎么办?”
“一人智短,众人智长。你还有妈妈,有周亚辉,有云蕾,我们都会给你拿出个妥善解决问题的办法来的。”
夏紫凝哭道:“可是那个恶棍说了,三天后还要来找我。”
“他来了更好,免得躲在暗处害人。我现在就给亚辉打电话。”
“妈,等等再打吧,让我想想?”
“你这个孩子呀,优柔寡断的毛病总是改不了,从小到大吃了多少亏了,还不长记性?”
此刻,睡在婴儿车上的孩子忽然哭了起来,母女俩才放下这个话题,去看孩子。
给孩子换了个尿不湿,孩子立刻不哭了,伸着手要夏紫凝抱。
夏紫凝的关注点才从那个问题上转移到了孩子身上。
下午去博物馆的时候,母亲再次安顿她,千万不要私自处理那件事。夏紫凝答应了。
可是一下电梯,她就警惕的看看周围,生怕秦伟从某个阴暗的角落蹦出来。
一上车,她立刻锁了中控键。这时候,她的心才略微放下了一点点。直到她的车驶出了地库后,她才彻底放下了心。
她前脚走后,她的母亲后脚立刻给周亚辉打电话告知了那件事情。
周亚辉听闻后,勃然大怒,立刻就要去找秦伟理论。
母亲说你去哪里找哪恶棍啊,况且找到又怎么样,动手打一顿,只怕会把事情弄得更糟,不如报警吧!
周亚辉说即使报警,警察最多也就是给他个警告处理,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母亲说至少让那恶棍清楚我们并不怕他的威胁。
周亚辉说要想一劳永逸解决问题,除非秦伟做出实质性的伤害行为,我们就可以据实告他。
母亲说绝不能给那恶棍任何机会,万一他伤害紫凝怎么办?
周亚辉想想也是,夏紫凝一个柔柔弱弱的女人,单独面对秦伟时,的确不敢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
于是就说等晚上回去问问紫凝吧,到底怎么处理更合适。
母亲此前已经答应了女儿再想想,于是也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