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棠向新帝辞官,新帝以为他还在怨恨当初欺骗利用他,他说他已然放下一切,看淡世俗。
名利场里的勾心斗角,岂是容易解决,良善正直的人,在权利游戏面前,难以生存。
林初棠知晓,就算位及高位,有一天他的声望高过帝君。他们再怎么出生入死,在冰冷的皇权之下,权利欲望会战胜所有情感。
温陌虽在最后关头,选择自戕挽救林初棠,也因他生了贪念导致不可逆转的后果。欲望是一个无底洞,会吞噬所有,包括曾经温暖过你的感情。
经历种种,林初棠释怀,若说这一生皆不如意,皆被人戏弄。洛青鸢的出现,无疑是他认为人世间最美的存在。
可一切令他唏嘘,洛青鸢作为天界上仙,付出多大的代价,才为他苍凉的人生送来些许光明与救赎。
他本意让千里,万山,霁禾留在京城,千里在军中有职位,万山也有功名在身,霁禾有常挂在嘴边的明彦哥哥,林初棠想着,他们各自有留下来的理由。
听到林初棠要离开,三人说什么也要一起走,无论林初棠怎样劝解三人,三人倔强追随。
迫于无奈,林初棠和洛青鸢带上三人,离开那日,昔日好友亲朋前来送别。
洛青鸢以为霁禾会为她的心上人留下,没想到离开那天,她洒脱的与她的明彦哥哥分别。
她与明彦话别时,万山默默关注他们,洛青鸢看向万山,他从小最安静,也最听霁禾的话,何事都向着她。
他的心思洛青鸢看出来,她没有拆穿。
马车前,叶玉婷奔赴到洛青鸢面前,她依依不舍抱住洛青鸢,“洛姐姐,你们不走好不好,如此一别,多久才能见面?”
洛青鸢拍拍叶玉婷的背,“你又何苦伤心,你若是想我,我飞来见你也不过片刻,倒是像无法再见那般?”
洛青鸢的话让叶玉婷破涕为笑,她松开洛青鸢,眼含泪水,“洛姐姐,你是会打趣,我又不会飞,来见你岂不是难。”
洛青鸢替她擦擦眼泪,“倒是见我难,还是见不到你的林兄难?”
叶玉婷哭笑不得,“洛姐姐,怎么,这么多年,你还怕我惦记你夫君?”
“那你倒还惦记与否,我可成全。”
“洛姐姐!”叶玉婷轻捶一下洛青鸢肩膀,“你莫戏谑我,天底下,能把情敌变成姐妹,倒是难得。”
“既然,你对我情深,你便休了你夫君,嫁给棠儿,我们做一辈子姐妹。”洛青鸢继续打趣叶玉婷。
“洛姐姐,你又来,我可告诉林兄,你倒又要给他娶妻纳妾。”
叶玉婷和洛青鸢相视而笑,往日种种如过眼云烟,洛青鸢摸摸叶玉婷的鬓边,“玉婷,保重,我身边几个小姑娘又少一个,你很好,今后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如意。”
叶玉婷眼中的泪水流下来,握住洛青鸢的手,“洛姐姐,你也要保重,若是,若是林兄对你不好,不管多远,我来为你撑腰。”
“好。”二人再次相拥而泣,开着不痛不痒的玩笑,心中诸多不舍。
不远处,林涔汐拉着林初棠哭得稀里哗啦,“棠儿,你如今坐到这个位置,为何好端端非得放弃,你怎这么傻。”
“阿姐,你莫难过,如今我卸下责任,活得自在有何不可。高处不胜寒,所有浮华皆是空,我们安顿好了,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你莫担心。”林初棠替林涔汐擦擦眼泪,“阿姐,你莫有后顾之忧,你如今已然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就算姐夫对你有意见,凭此殊荣,后半生无忧。”
“棠儿,阿姐哪担心这些,可怜你自小吃那么多苦,受那么多罪,一路走到今时地步,如何的不易,你倒想不开,非得再去吃苦头。”林涔汐抱住林初棠哽咽哭泣。
“阿姐,哪就吃苦头,我去享福,虽没有官职,我将家中铺子兑了,不缺钱财,待我安定下来,开几间铺子,购几亩良田,潇洒自在,哪就苦?”林初棠戏说道。
“你就是犟嘴。”林涔汐拍打几下他的肩膀,“反正你如今大了,阿姐亦是管不住你,主意大得很。”
“好了,阿姐,你莫再与我啰嗦,又不是不见,我安定下来,接你去玩。再磨叽,天都黑了,我们还投得了客栈?”林初棠搂住林涔汐的肩膀笑着说道。
“你那个娘子不是会飞,术法了得,你不知让她带你飞过去,还投什么客栈?”林涔汐替林初棠整理一下衣袍,赌气道。
“阿姐,你倒是想得出来,她会点术法,又不是大力士。这么多细软马车,还有这么多仆人,她能一下子全都变过去?就算能,天上飞这么大阵仗的队伍,不吓死人。”林初棠哭笑不得。
林涔汐抿嘴一笑,看向洛青鸢,“棠儿,你平日还是少惹些她。虽说,她确实待你不错。她如今术法恢复,你也打不过她。又加上……你……你无法与她像正常夫妻那般,她心中多少有怨。你可莫脾气太倔,否则,定是你吃亏。你说你也是,找一个娇娇软软的女子有何不好,非得找一个厉害的,你根本就降服不了她。”林涔汐一本正经叮嘱。
林初棠脸上一阵绯红,当初胡诌之言,林涔汐恐还当真。洛青鸢本是天仙,自不会将就凡人,在他阿姐心里,她就是难相处。
“阿姐,你胡言乱语什么,我娘子怎就不娇娇软软,她比谁都温柔,就你喜欢挑刺。我与她过日子,又不是比武,你倒担心起我二人谁打得过谁,不与你胡诌,再说,我可又要与你吵。”林初棠争论几句,他走向马车旁。
“阿鸢,霁禾,我们准备出发了,否则天黑了。”林初棠喊一声,身边的仆人来来回回收拾行李,他回望一眼偌大的府邸,京城一切,真的要告别了。
霁禾看一眼青色金丝祥云花纹衣袍,长得清秀的少年明彦,眼中含着清泪,“明彦哥哥,珍重!”
明彦浓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睛,泪光闪烁,他牵住霁禾的袖角,“霁禾妹妹,可不可以不走。”
霁禾低下眸眼,她忍着心中难过,“有缘再见。”
她狠狠心,抹着眼泪跑向林初棠这边,林初棠看向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有些于心不忍,“霁禾,伤心就留下来,若是,你与那个小子真的情投意合,哥哥,替你向帝君求道圣旨,成全你二人。”
“不要,哥哥,你莫在这里做烂好人。”霁禾哭着走进马车。
林初棠哼一声,自己好心当驴肝肺。洛青鸢和叶玉婷走过来,他指着坐上马车的霁禾,“阿鸢,看到没有,如今已是叛逆,我好心成全,见他二人依依不舍,她还给我甩脸子。”
“谁要你好心,人家霁禾妹妹有自己的想法,你如今好好的大将军不当,改当月老?怎么,你去为那些痴男怨女牵姻缘去。”叶玉婷调侃他说道。
“倒是你也奚落我,本将军如今没有威严了,你们这些小娘子亦是都可发难。”
“如今你还耍官威,林兄,你给我小心些。若是,你以后再与洛姐姐闹脾气,就算隔了千里,我亦来收拾你。”叶玉婷半开玩笑半认真说道。
“你还威胁我,怎么,本将军还怕你。”林初棠故意说道。
“不怕,就来打过,你以为你这个将军多厉害,倒是忘了,当年你可是连我也打不过。”
“来就来,来呀,打过。”林初棠朝叶玉婷招招手,如同年少时那般打闹。
“谁怕谁,来、来、来……”叶玉婷不服气的与他斗嘴。
“好了,如今年岁,你二人闹腾起,不怕他人笑话。”洛青鸢淡淡说一句,三人相视而笑。
终是年少不可回,终究走向人生另一方旅途。
墙角处,一人偷偷关注林初棠一行人,渐行渐远,此人是朱邪。她没有现身,或许没有勇气面对别离。
“洛姑娘……保重!”朱邪凝泪的明眸满是遗憾,流年岁月的种种在脑海里走马观灯,青春岁月那一抹惊艳的芳华随着时光隐入尘埃。
朱邪驻足良久,直到马车消失在天际,随着马车不断远去,众人含泪挥手,京城的所有恩怨随着这场离别落下帷幕,千山万水如浮萍,秋归故里难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