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海大的成绩总是出的很快。
    快到根本没给切原赤也准备的时间。
    ·
    期中考的卷子被老师们专门找出一个早读时间统一发齐。
    虽然其实早在今早发卷子之前，考试成绩就已经排出来了——指的是前一百名。
    但切原赤也心虚的，昨天下午离开学校时，都故意绕路没走那条有着大板报的路。
    不过事情早晚会来的。
    早死还能早超生。
    僵坐在位子上的切原赤也坐立不安，但最终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个个如“催命符”般的白纸卷子发下来。
    国语：61\/100
    数学：37\/100
    历史：55\/100
    ……
    最激动人心的莫过于常被留堂的英语。
    任职“外语课代表”的内海茜在发到他时，脸上露出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奇妙表情。
    她匆匆把卷纸拍在切原赤也桌子上。
    而后往前进一步，把坐在切原赤也后面人的卷子也一块给了。
    “……真不愧是你……”
    内海茜这话是发自内心的。
    是敬佩之情啊——
    泽田老师曾经提议过让作为前座+外语课代表的内海帮扶下后座学渣的切原赤也。
    但内海茜把自己的笔记本和每天背80个英语单词的学习方式都无私教给了切原赤也。
    结果后来才发现这小子是真·“烂泥扶不上墙”。
    笔记本是和交出去时一样的，单词量是apple拼成appie的，题是错误百出的。
    大脑是空空的，人表情是懵逼到让人怀疑他小脑也空的。
    视线从窗外树上的新芽枝移回教室内，百目鬼接过那份照常满分的试卷。
    他开玩笑道：“还好吧，就是有时候气到想把他打一顿而已。”
    ·
    第一节是国语课，照常讲试卷。
    第一节课的老师姓松山，是个年近六十，今年大概五十八的小老头。
    松山老师在学生中颇受好评。
    虽然年龄大，但精神头一直不错，是和蔼老师那一挂。
    “可要恭喜我们班的百目鬼同学了，你这次的成绩是年级第二呢，和第一只差两分。”
    松山老师整了整那张颤颤巍巍的国语试卷，和善道：“下次请继续努力吧。”
    那两分是一道生物题。
    也或许是道社会题。
    ·
    打下课铃响，百目鬼就起身往前桌走。
    “让我看看。”他拿起摆在桌子上的张张试卷。
    他比关心自己成绩更关心切原赤也的成绩。
    毕竟这可是关乎着——自己今晚拉架或者装死的重要“证据”。
    ……
    英语：60\/100
    嗯，大概可以把写在备忘录方案abc们删掉了。
    百目鬼加多长吁了一口气。
    “嘛，这次是又有你不喜欢的题吗？”
    切原赤也转过身，也开始翻对方的试卷。
    明知道是错误的答案，但若是讨厌所谓正确的选项，也可以不要分。
    某种程度上，交一篇是白卷的作文纸也并非不可能的人。
    ·
    放弃午饭，选择到其他地方溜达。
    立海大东门有一群流浪猫，每到中午就会聚集起来。
    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可能有猫神吧？神来了，猫咪们就聚集起来了。
    这是他们班里的一位女生说的。
    在此之前，百目鬼只是听说。
    而如今……
    嘛，说“猫神”也没错……
    平白无故给吃的，可不就衣食父母，“神明大人”之类的吗？
    不过也不太对……就是啦。
    ·
    仁王雅治从二年级时，也不知道是哪天中午，在天台上吹风的他忽然注意到有只黑猫正顺着屋檐，慢悠悠地往东边爬。
    哦，当时大概是秋天，仁王雅治想。
    忽然一阵风吹过，掀来了一张宽大的落叶。
    在那一瞬间，枯黄的落叶刚好挡住了仁王雅治的视线。
    在瞬间风起，仁王雅治只看到黑猫尾巴的一角，它微微弯曲着，轻轻一跃，就消失不见了。
    好奇猫最终会往哪里去的仁王雅治自然快速下楼，而后往学校东门找去。
    反正现在是午休，时间长的很。
    他最后在午休的尾端找到了那只猫……
    准确来说是一窝猫。
    ……或者不止一窝猫。
    仁王雅治和“躲藏”在腐烂木板后的猫咪们面面相觑。
    猫咪们有黑白牛奶花的，有橙橘色的，纯色的，也有三种花色掺杂在一起的三花猫，甚至还有卷毛的。
    粗略估计，能有个十几只。
    估计整个立海大附属中学的猫都聚集在这了吧……？
    而最开始那只黑猫则在比他们高出不少的壁沿上，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里。
    见仁王雅治看他，它也用湛蓝色的猫瞳回望过去，大抵是觉得没什么危险性，又自顾自慢条斯理舔舐着毛发。
    ·
    “猫嘛……还是要送去节育的。”
    “科学证明，节育能减少发情期对猫的伤害，增加猫咪的寿命，也能减少因猫发情期产生的噪音。”
    “猫咪繁殖过多的话，会对环境动物有所破坏。”
    百目鬼加多说这话时，手里还抱着那只黑猫。
    小说中形容眼睛冷漠时，都会用“猫瞳”之类的来形容。
    但现在两双同样蓝色的眼瞳对视时，作为围观者的仁王雅治还真分不出来——究竟哪只才是“冷漠的猫”。
    “不过人也是这样吧？”
    “人多了，资源就更不够用了。若是按照“控制繁殖”这套理论，要想实现人的幸福，那就要减少繁殖才是。”
    百目鬼把人比作猫。
    人的增加，和猫繁殖没什么区别。
    “虽然我的“立场”不适合说这种话。”
    有人，才会有源源不断的劳动力。
    对于上位者来说，人多才好。
    毕竟人多了才能更凸显出阶级。
    ·
    “嘛，不过都随便啦～”
    百目鬼双手架起猫，一猫一人脸贴脸。
    黑猫并未把自己尖锐的爪子亮起，也不知道是达成了什么“协议”，它极为顺从地接受着粉发少年的摆弄。
    刚说出那番话的人一脸无辜，语气轻松，“人都是要死的，太阳早晚都会爆炸。”
    反正世界末日早晚会来临。
    你是想说这个吧？
    仁王雅治想。
    “那还真是悲剧呢。”
    “你的悲剧是什么呢？”
    “那大概是对大家都好的决定。”百目鬼语气轻飘飘的。
    仿佛在说着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把主观视角和客观视角从情绪剥离出来的看法吗？还真是“博爱”呢。”
    是对人们的博爱，但也是对自身乃至其他人的冷漠。
    看似是“利他”的，但连“锚点”都找不到的存在，又何谈“爱”。
    把人抽象为一个整体，而自己也是整体中的一部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