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软脚公子
作者:畴畴   云在天边水在瓶最新章节     
    一地尸体。
    大雨依旧倾盆。
    雨水把血迹冲刷干净。
    玉山公主的脸苍白如雪。
    她举手吟唱:
    “南无阿弥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
    阿弥利都婆毗。
    阿弥利哆。
    悉耽婆毗。
    阿弥唎哆。
    毗迦兰帝。
    阿弥唎哆。
    毗迦兰多。
    伽弥腻。
    伽伽那。
    枳多迦利。
    娑婆诃。”
    电光闪过,她好似地狱里面走出来的菩萨。
    景达已经从车里爬出来。
    “玉山姐姐,你在干嘛呢?”
    “念往生咒,超度他们。”
    “玉山姐姐真善良。”
    李净凡嘴脸抽搐,把人杀了还管超度,真是善良得紧。
    玉山对王久安说:
    “派个人去报告刺史徐玠一下。”
    王久安点头。
    玉山对景遂说:
    “尸体由徐刺史处理,我们接着回驿馆,别在此耽搁。”
    小贝嘟囔:
    “快点走,我好不容易把佛书给公主盖严实了,别让雨水透过去弄湿了。”
    玉山公主在州署衙门休息的时候,小贝可是忙活半天,专门忙着再给行李罩一层毡布。
    玉山的马车已经被小贝撞坏了。
    宋摩诘和徐崇勋骑马而行,把马车给了公主。
    景遂面色不正常地沉静。
    “玉山,其实,他们……”
    玉山挥挥手。
    “景遂,不要放在心里。心干净,万事干净。有些事与你无关。”
    李景遂嗫嚅着:
    “怎么与我无关呢。”
    “就是与你无关!!”
    玉山厉声说着。
    李景遂仰起头,吸了一下鼻子。
    “嗯,我晓得了,玉山姐姐,与我无关。”
    景达跑去踢了踢那些刺客。
    “脓包得很,抵不过玉山姐姐两三下子。”
    他眼睛里面开始闪着崇拜的光。
    宋摩诘腹诽:
    “可能李家人真是与众不同,两位皇子不觉得玉山这种女人可怕也就罢了,竟然还一脸崇敬仰望!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李净凡还缩在自家马车里面。
    他这个西都贵公子,没闻过什么血腥味。
    万事有他娘给他安排妥当,哪里见过腥风血雨。
    他爷爷和他爹也算见过大场面的人。
    奈何他一直被娇养着。
    祖辈父辈吃过的辛苦不想让他再吃,养得他何郎傅粉,一身魏晋习气。
    “出来这一回,怎么还有杀人这种事,早知道,我死活也不来这里!”
    李净凡以为一路上不过是游山玩水,然后卖弄风流,勾引一下公主。
    逍遥香艳,好不快活。
    哪知道事与愿违。
    “王久安,看一下李公子,怎么没有声音,不会遭了刺客暗算?”
    李净凡听到了玉山公主的喊声。
    他挣扎想支愣起来,不能让人看扁了。
    奈何怎么也支愣不起来。
    仆人轻声问:
    “李公子李公子,你怎么样了?”
    李净凡张嘴想说无事,嗓子里面却发不出声音。
    王久安走过去,掀开车帘子,往里面看了看。
    “无事,就是李公子吓坏了。”
    李净凡羞愧万分。
    连宋摩诘那家伙都没怎么样,自己竟然瘫倒。
    奇耻大辱!
    他不晓得,宋摩诘已经被吓过一次,自然没有那么怕。
    玉山挥手,大家启程。
    景遂想,如果玉山是皇子,也许最该坐这个江山的应该是她。
    可惜,没有如果。
    雨忽然停了。
    乌云散去。
    到达驿馆的时候,月亮已经出来。
    “疾风骤雨,来得凶猛,去得也快。”
    景遂感叹。
    玉山一夜无梦,十分好眠。
    一觉醒来,已经天亮。
    小贝命厨房准备整只鸡。
    昨夜运动得多,杀了不少人,晨起腹内饥饿得很。
    一口鸡一口酒,惬意至极。
    李净凡吐了一晚上。
    病恹恹的。
    早晨只好喝几口白粥。
    宋摩诘胃口也不好。
    半碗粥两口咸菜。
    王久安胃口不错,肉馅大馒头来了一笼。
    他给了玉山两个肉馒头,玉山给他一个鸡腿。
    景遂吃一块点心,就饱了。
    景达也嚷嚷来一只整鸡。
    结果吃了半只,就告饶了。
    徐崇勋斯斯文文吃了一碗汤饼。
    还嘱咐多要葱花。
    李净凡私下问王久安:
    “您还真吃得下!见了那么多死人,还能有心思吃肉馒头。”
    王久安不解地看着他:
    “我是右神武军参将,保卫都城,上阵杀敌,要是见了死人就不吃饭,生生把自己饿死,岂不把敌人笑煞?”
    李净凡被噎住了。
    他爷爷李德诚比较娇惯孙子。
    王久安的爷爷生前王绾却总嘱咐孙子:
    “天下不太平,文采出众固然好,但是武艺傍身,也许才是保命的本事。”
    王久安一直没忘了爷爷的话。
    “你也就罢了,那玉山公主,简直是女夜叉。你母亲和我母亲虽不和,不过好心问一句,这个驸马,你是非当不可吗?”
    王久安仍然不解:
    “这是什么话,玉山公主想不想要驸马,是公主的事情,你在那里瞎琢磨做什么?”
    李净凡恼怒地看着他:
    “你别装傻,你这么卖力表现,不就是想让公主高看你一眼吗?”
    王久安皱眉:
    “我又如何卖力表现,真是不明所以。”
    “哼,公主杀人,你死命助她,还说你不卖力。”
    王久安觉得好笑。
    “我本就有护卫公主之责,公主杀的是贼人是刺客,竭力杀之,本就是我的使命!”
    李净凡哼了一声:
    “她本事了得,本来能活捉留个活口,却尽数杀尽。说明她嗜血残忍,娶这样的女人,可有好日子过。”
    王久安听不下去。
    “李公子,公主留不留活口,你就别操心,最好也别再嚷嚷这件事!至于她会嫁给谁,更不是你能管得了的。恐怕,公主也未必喜欢一个软脚无用的男人。”
    李净凡彻底恼羞成怒。
    “王久安,你!你不识好歹!”
    王久安只觉得和李净凡讲话,如对牛弹琴,转身就走了。
    玉山找到他:
    “王久安,徐刺史怎么回的话?”
    “徐刺史说,刺客身上并无特别印记,不知身份如何。”
    “呵呵,就知如此,劳烦你让徐刺史快马加鞭给父皇传个话,告知有人刺杀。至于别的,徐玠就不用操心了。”
    李景遂呆呆地坐在驿馆的庭院里面。
    玉山公主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盯着小潭里面的游鱼。
    “你很难过。”
    景遂猛然抬头。
    “玉山姐姐,如果父皇允许,我何尝不想去山里修行。”
    玉山沉默了一下,然后问:
    “景遂,景迁是怎么死的?”
    “暴病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