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白折腾了
作者:畴畴   云在天边水在瓶最新章节     
    正月初七叫人日。
    在江南,人日是登高远望的日子。
    徐知谔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出去登山。
    “人活七十古来稀,像我这种皇族,穷极欢乐,一天比世上普通人两天都痛快!。就算只活到三十五岁死了,又能怎么样!”
    手下人都拍马屁,说他讲得好。
    “哈哈哈哈哈哈……啊!”
    他仰天大笑,忽然之间一阵头晕目眩。
    “怎么回事?”
    手下人赶紧把他扶到半山腰的帐篷里面。
    “我的头好疼啊……”
    徐知谔感觉不妙,自己眼前都是重影。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命人赶紧把他送回府邸。
    “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快叫大夫,快叫大夫!”
    郎中来了,检查完毕,只说是恶疾。
    “什么疾病,怎么来势汹汹,我,我看不清人了!”
    徐知谔一阵恍惚。
    他在山上,大放厥词,说自己活三十五岁就可以。
    今年,他就是三十五岁!
    “我说错话了吗?是不是得罪了山神?”
    很快,他奄奄一息。
    “快去宣州,告诉我的哥哥徐知证!”
    徐知谔感觉不妙,自己可能真要死了。
    夜深人静,他浑身火烧一般疼痛。
    有人在他耳边说:
    “您找的明境天师,给皇上下了毒,如今这毒的十倍剂量,用在您身上,您觉得如何?”
    徐知谔的身上忽然又一阵发冷。
    他看不清眼前人,可是知道他是自己的一位亲近仆人。
    “你背叛了主人!”
    “您还背叛皇上呢!”
    徐知谔牙齿咯咯咯打颤。
    “徐知诰查出来了?那,我哥哥徐知证……”
    “皇上说徐氏兄弟一起死了,太引人注目,估计你哥哥以后会病着,晚几年再死。”
    徐知谔的眼睛流出眼泪。
    来人掰开他的嘴巴,往里面又灌了一点儿东西。
    第二天,徐知谔彻底说不出话来。
    第三天,人就硬了。
    消息传到西都,李昪很悲痛。
    他命令景遂代替自己,给这个叔叔奔丧。
    “父皇对付男人,一贯干净利落一些,对女人就比较优柔寡断。”
    玉山评价。
    李昪杀义弟杀得干脆,却不肯动种时光。
    宣州的徐知证听说弟弟死了,心里面也是一惊。
    他手脚发凉。
    他们兄弟两个本来还想着要不要再筹谋。
    明镜天师的丹药李昪到底吃没吃,西都那头也没传来准信。
    种时光忽然被关进冷宫,兄弟俩吓了一大跳,可是李昪并没有派人问罪。
    打听的最终结果是种时光恃宠而骄。
    至于明境天师,他们也派人打探,最后结果说是骗子,并没有什么本事,已经逃跑了。
    兄弟两个以为自己被骗钱而已。
    李昪照例对兄弟二人很多关照,节日的时候,特别多的赏赐。
    他们就放下心来。
    可是,忽然间徐知谔就得了恶疾去世。
    “弟弟他过了年才三十五岁啊!”
    徐知证心里发慌。
    徐家兄弟再没什么人了,就剩他自己。
    最近他脱发,食欲不振,胸闷气短。
    徐知证躺在那里流泪。
    “我们徐家兄弟,终究不是徐知诰的对手!”
    李昪在京城也不好过。
    毒已经彻底发作,整个背部都是毒疮。
    他疼得浑身颤抖。
    最后在他身边的人,只有宋福金。
    她用细丝绢沾着药水,轻轻给他擦拭,多少缓解一些。
    对这个男人,宋福金不爱。
    可是,如果他没了,宋福金不由得心里发空。
    “皇后,等朕走了,有很多事还需要你去办,朝局稳定,还需要你。”
    宋福金有些悲伤。
    “难为皇上依旧信任我。”
    李昪叹息。
    不信任她,还能信任谁呢。
    最近大臣的异动,李昪也都知道。
    李建勋联合了几个人,如果李昪骤然去世,他想推李景达做皇帝。
    李昪忽然有个想法,他想看看李景达对皇位的态度,所以,都这个时候了,他依旧装作没有病的样子。
    正月十五的时候,还和群臣一起登城楼观灯。
    “大唐江山真是瑰丽壮阔啊!”
    他对着城楼下的景色赞叹。
    李建勋等大臣拿不定主意,李昪到底身体如何。
    “宣城王,您应该进宫去和皇上多盘桓一些时候,一定能发现端倪。”
    李建勋找到李景达,让他进宫,在李昪身边多周旋一会,父子之间,有什么秘密看不出来的。
    李景达在皇宫门口徘徊。
    去,还是不去呢?
    如果,父皇的身体真的有什么问题,自己难道真要趁机争夺那个位置吗?
    李景达犹豫了。
    他不晓得该怎么做。
    “景达!”
    他抬起头,发现是玉山。
    “景达,你做什么呢?”
    “我……我不放心父皇的身体。”
    “父皇身体很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今天得了鹿肉,想烤着吃,你要来吗?”
    景达一听,脸上露出笑容。
    “自然是要吃的。”
    他跟着玉山走了,到底没进宫。
    “皇上,宣城王在宫门口徘徊半天,被玉山公主叫走了。”
    李昪卧在塌上,脸色青灰。
    他点点头,心里有些失望,又有些欣慰。
    他隐隐约约希望李景达能够有造反的勇气,说不定他会临时改变主意,把皇位给这个儿子。
    不过,最终,景达还是选择了放弃。
    罢了,这个儿子还是不够坚毅。
    那也好,不如安安稳稳过一生。
    李昪派人给周宗送了一封御笔手札。
    周宗看了之后,面色凝重。
    他亲自去了李建勋府上。
    “周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相,最近李相和宣城王接触颇多。”
    李建勋脸色一变。
    周宗微微摇摇头。
    “皇上不喜太子,但是却一直没有废黜,立嫡立长,礼法不废。宣城王是皇上第四子,前面还有寿王在,并且,宣城王还没有子嗣,一旦如景迁皇子一般发生意外,大唐一定动荡不安。”
    李建勋不出声。
    周宗推心置腹:
    “李相,您在朝堂上屹立不倒,已经幸运非常,还要求什么呢?”
    李建勋抬起头:
    “太子的能力实在一般。”
    “能守住大唐江山,就足够。”
    李建勋长叹。
    如果李璟继位,他就只是一个老臣而已,过不了几年,就得打铺盖回家。
    李璟也会比较尊重他,可是注定不会太重用他。
    而拥戴李景达,就有从龙之功,是天大的功劳。
    周宗意味深长地劝李建勋:
    “儿孙自有儿孙福。”
    李建勋不言语,只能点头。
    确实,想要从龙之功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从龙之功向来荫及子孙。
    说不定能给李净凡一个爵位继承。
    周宗走了之后,李建勋一个人在书房里面坐了很久。
    徐知兰走了过来。
    “夫君也该醒醒了,何必在迷障中出不来。”
    李建勋忽然之间就有些心灰意冷。
    折腾半天,都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