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侍卫小声询问。
    “陛下，你真的不去跟夫人道别吗？”
    “不必了，她与亲人相聚，朕何必再多叨扰？”
    自己有什么身份再去打扰她？
    一场露水情缘的奸夫吗？
    夜长厉自嘲一笑。
    就在阿枝回头时。
    王夫人已经含泪小跑上来。
    她紧紧抱住阿枝，整个身子在微微颤抖。
    “灵儿，我的宝贝女儿，为娘可算是等到你了。”
    面对王夫人的热情，内心感到一阵温暖。
    阿枝回到盛京探亲，为的是帮原身完成心愿。
    这些年原身早就想回娘家看看。
    架不住老夫人不同意。
    说什么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了。
    如今的王宝灵可是安家的人。
    还说府上如今是原身执掌中馈。
    要是原身回去探亲。
    长远侯府无人料理。
    各种道德绑架
    原身只能放弃探亲的想法。
    “母亲，我不是回来了吗？只是路上遇见些事情耽搁了。”
    阿枝靠在王夫人怀里，亦如当年未出嫁一般。
    “可是遇到危险了？”
    想到京城到盛京路途遥远。
    王夫人紧张的松开阿枝，忙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
    见阿枝没有受伤，她这才重重的松口气。
    一旁的素心笑着说道，“夫人放心好了，小姐没有受伤，我们路上遇见了好心人。”
    “你们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面对王夫人的询问。
    阿枝乖巧的回答道，“我们遇到山匪了。”
    “什么？”
    真是把王夫人吓坏了。
    再次拉着阿枝检查。
    确定女儿是真的没有受伤。
    她紧张的抱着阿枝。
    “我的儿，可是吓坏了？”
    自己的宝贝女儿，自出生起何时遇到这等危险？
    一切都是因为远嫁。
    当年王夫人不愿女儿远嫁。
    可是王老爷看重长远侯的爵位。
    不顾王夫人的反对，毅然将女儿嫁到京城。
    为了让王夫人安心。
    阿枝轻轻摇头。
    “我性子随了母亲，并没有被吓到。”
    王宝灵的外祖是武将。
    王夫人年轻时胆子很大。
    还跟着父亲狩猎射死一头狼。
    曾徒手扒下狼皮，作为自己的战利品。
    可惜母族没落，最后嫁到王家，循规蹈矩的当王夫人。
    许多次午夜梦回，她都会怀念曾经的自己。
    王夫人轻轻抚摸着阿枝的发髻。
    “好孩子，如今到了盛京，有母亲护着你便不用怕了。”
    “对了，你刚才说遇见的好人呢？”
    “这……”
    阿枝回头却已不见马车。
    想必是夜长厉已经离开了。
    “那位好人已经离开。”
    听阿枝这样说。
    王夫人叹了口气。
    “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们王家应当报答对方才是。”
    “母亲放心，女儿明白事理。”
    “好，那我们回家，你父亲正在府上等着你。”
    想起原身的父亲，阿枝不知该如何评判。
    王守平，当年有名的探花郎。
    真谓是意气风发，只可惜生不逢时。
    先帝和元后闹别扭，居然不让王守平为官。
    只因王守平是元后的亲弟弟。
    眼看着姐姐靠不住，王守平把主意打到女儿头上。
    开始的原身，那可是照着太子妃培养。
    可王守平的计划再次落空，夜长厉拒绝王宝灵为后。
    他不得不把目光放在其他地方，最起码要让自己的女儿嫁得风光。
    长远侯府上门提亲。
    王守平便同意了。
    长远侯府表面风光，安远恒很会包装自己。
    谁都没想到这会是火坑。
    阿枝上马车前，忍不住回头望去。
    眼睛盯着夜长厉停靠过马车的方向。
    素心扶着阿枝小声道，“小姐，你可是在想公子？”
    阿枝收回目光，神色间带着几分黯然。
    “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素心，你说我还能见到他吗？”
    “夫人是想着报恩的事情吗？只要有缘总会再见。”
    暗处夜长厉紧紧盯着阿枝。
    自然瞧见她神色间的遗憾黯然。
    王家依旧如原身未出嫁前一般。
    阿枝循着记忆抬头望着王家的门匾。
    属于原身的情绪翻江倒海。
    记忆里原身临死还期盼着回家。
    “灵儿。”
    王守平的头上冒出许多白头发。
    跟记忆里的他相比。
    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他缓缓上前眼中闪烁着泪花。
    对于自己的长女，王守平的情感不一样。
    因为她出生在王夫人和王守平感情最好的时候。
    更是王守平的第一个孩子。
    他只要有时间，便会稀罕的抱在怀里。
    如果不是权欲过重，妄想延续琅琊王氏的荣耀。
    王守平舍不得王宝灵。
    还没等阿枝朝着王守平问安。
    他便已经开口说道，“灵灵，你过得还好吗？”
    自女儿出嫁的这几年，王守平渐渐清醒过来。
    他这段日子总是做梦。
    自己视若珍宝的女儿，孤零零的病死于床榻上。
    他和王夫人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如果女儿真的如梦里一般病逝。
    自己便是害死女儿的罪魁祸首。
    阿枝垂下眼帘声音淡然。
    “父亲是想要听实话，还是想要听我宽慰你的话？”
    “如果是实话，那女儿过得并不好。”
    “长远侯府金玉在外败絮其中，婆母刁难，丈夫不爱，府中姨娘庶子众多。”
    “成亲多年未曾生育，不知多少人背后笑话。”
    她自嘲笑道，“女儿是不是很没出息？明明出身琅琊王氏，可偏偏连丈夫都笼不住。”
    “可如果女儿说出宽慰的话，那便是女儿过得好。”
    “能够住在繁华的京城，丈夫俊美，进门执掌中馈，更是位居正二品诰命夫人。”
    “够了。”
    王守平浑身颤抖。
    看着阿枝的强颜欢笑。
    只觉得心如刀绞。
    “灵儿，是父亲对不起你。”
    “当年父亲只想着家族荣耀，未曾想委屈你这么多年。”
    在这个时代里，男尊女卑。
    有些当父亲的即便是做错事情，亦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可王守平愿意低头。
    一旁的王夫人满眼震惊。
    她回过神来扑上去拽着王守平撕扯。
    “你终于肯承认自己的错误了？王守平，你真是害苦我的女儿。”
    多年压抑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王守平紧紧抱住王夫人，想着梦里的场景，一遍遍的重复着“对不起”。
    梦里的女儿病死，王夫人过度悲伤，最终跟着郁郁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