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夏尔过去最美好的梦境中都不没有出现过的场景。
上一世无数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他也曾期待过会有这样一个温暖的怀抱来抚平自己的不安与焦虑。
只不过......
夏尔闭了闭眼睛,将脑海中繁杂的思绪尽数抛开,虚虚拢在埃里克腰上的手抱紧了一点。
......
兄弟两人把话说开以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亲近了一些。
只是埃里克并没有真正放弃想要把夏尔从恶魔手中拯救出来的念头。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夏尔的灵魂成为恶魔的食物呢?
可是他对于神秘侧的事情实在是称不上了解,甚至连对魔法的掌控能力也算不上出众。
如果想要解决这件事情的话,必然要想点其他办法才行......
先不管埃里克暗中策划着什么,塞巴斯蒂安在跟着夏尔回到房间的第一时间就“喜获”自家少爷的报复。
塞巴斯蒂安像是穿花蝴蝶一样利落地躲过了向自己砸过来的一系列物品,顺便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接在手里摞成高高的一摞。
看着他游刃有余的动作夏尔:......
更生气了。
“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努力了半天结果把自己给累着了的夏尔对塞巴斯蒂安怒目而视。
“哦呀?”塞巴斯蒂安像是耍杂技一样捧着手里的东西,一脸无辜地看了回来。“可是我都是按照少爷的命令行动的啊。”
“我什么时候说过......”那种命令!
“少爷不是希望我能够更加尊重埃里克少爷、并将埃里克少爷视为与您同等地位的存在吗?”
夏尔:......
那是担心你在暗中对他动手!
不要给我随便伸引到其他地方!!!
“诚实的回答主人的问题是一位合格的执事应尽的义务。”
“埃里克少爷向我提出问题,我理应诚实地告知他相应的答案。”
“怎么?”塞巴斯蒂安笑眯眯地问道:“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吗?”
这家伙明显是在强词夺理,可偏偏夏尔又说不出什么来。
“在下只是少爷您手中的棋子,一举一动自然得按照少爷您的命令来。”
“你......”夏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看着塞巴斯蒂安的眼神里像是带着刀子一样。
“再说了,”塞巴斯蒂安不紧不慢地将手中所有的东西摆放回原来的地方,然后缓步靠近夏尔,他轻轻俯下身,用充满磁性的嗓音在男孩的耳边说出带着丝丝蛊惑性质的言语。
“少爷难道真的甘心吗?”
“你在说什么?”
“您难道真的甘心一直隐瞒着埃里克少爷吗?”
“真的甘心将您所经历过的一切都埋在黑暗之中吗?”
“一直以来,您都没有隐瞒过您身上种种不合理的地方,按照埃里克少爷的聪慧程度他不可能不会发现......”
“承认吧,您一直在等着这一天。”耳畔恶魔的声音又轻又柔。
“承认吧,您一直都想要让埃里克少爷知道您所遭遇的一切。”
“而我,只不过是为您提早达成了您的心愿。”
“......”
夏尔的面色一僵,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塞巴斯蒂安,可是他纤细的手指还没有触碰到塞巴斯蒂安的肩膀就被恶魔一把抓住了手腕。
“又或者,您只不过是一个胆小鬼。”
“一个沉溺于如今的温情,担心埃里克少爷会认为您抢夺了他真正的弟弟的生命,所以抱着那点侥幸心理不敢面对现实的胆小鬼。”
恶魔那如同干涸的血渍一般眼睛仿佛能轻易看穿夏尔的伪装,看穿他肮脏又卑劣的想法一样。
夏尔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办法反驳塞巴斯蒂安的话。
怎么会不担心呢?
夏尔其实一直非常清醒,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也不清楚那个被他顶替了的“夏尔”的灵魂去了哪里......
但他一直将两个世界中的人分的很清。
他很清楚这不是他的埃里克。
他的埃里克就在他的面前死在了那个冰冷的祭台上,他也很清楚这个世界的家人原本属于另一个“夏尔”——那个什么都没有经历过的、身体羸弱,内向又胆小的男孩。
有的时候夏尔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无耻的小偷,偷走了另一个自己的一切。
他没有办法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与自己的亲人相处,他也无法确定,当他们得知所有的真相以后会不会憎恨自己......
所以打从最开始夏尔就一直在跟过去认识的所有人保持距离,他固执地不愿意放任自己沉溺在美好的情感里,所以宁愿冒着风险进入之前并不了解的魔法世界,只为了能够从熟悉的环境中脱离。
但是夏尔的本心里是没有办法拒绝埃里克的亲近的,所以只能一面勉强保持清醒一面放任自己沉沦。
假装无意的将种种不合理的事情摆在埃里克的面前,然后纠结又无助地等待着最终的判决的来临。
——夏尔本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无助”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夏尔垂下眼,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思绪,好半晌才开口低声道:“那种事情我当然知道。”
他忽的又抬起来眼睛,挣脱了塞巴斯蒂安的手:“但是,这不是你自作主张的理由。”
“时刻揣测主人的内心想法,并为主人排忧解难,也是一名合格的执事应尽的职责。”
塞巴斯蒂安相当自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掌,面上依旧是一副笑模样:“可是最终的结果,少爷很满意不是吗?”
“......”
“埃里克少爷似乎并没有出现您设想中的反应呢。”
塞巴斯蒂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您在这件事情上表现的实在太过优柔寡断了。”
“虽然刚开始看到您纠结的样子还算有趣,不过,看得久了果然还是会让人失去乐趣的。”
“塞巴斯蒂安!”
夏尔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一抬手指着门口。
“给我出去!”
......
德拉科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个屋子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感受到德拉科再一次放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夏尔切东西的动作顿了顿,他抬头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你有什么事情吗?”
“不,没什么。”
只不过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放松的样子而已。
虽然夏尔的一举一动依旧像是最古老的贵族一样符合礼仪,面上的神色也依旧冷淡,可德拉科依旧能够从他的身上感受到轻松和愉悦。
至于餐厅里的另外两个人......
塞巴斯蒂安的脸上依旧挂着那种像是面具一般笑容,而埃里克.....
嗯?
埃里克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沉重的样子?
德拉科眨了眨眼,然后又眨了眨眼。
所以......果然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吧?
虽然很好奇,但德拉科还是凭借敏锐的直觉控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总得来说,凡多姆海恩庄园的气氛还算不错,但 voldemort暂居的庄园里近期的气氛相当压抑。
进出的食死徒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怒了近来脾气暴躁黑魔王。
屋子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痛苦的尖叫声,那道声音逐渐变得沙哑,然后弱了下来,最后变成了含含糊糊的低哑的呻吟。
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而这,已经是这些日子以来的常态了。
所有人都知道在里面受尽折磨的人是他们的同僚,虽然贵族们之间勾心斗角是常态,但是亲眼见到这种场面还是会让他们感觉到心寒。
紧闭的房门被再次被打开,在外面等候的食死徒们浑身一颤,大滴大滴地冷汗从他们的头上落了下来。
一条比碗口还要粗的大蛇从门缝中蜿蜒而出,它的嘴里吐着长长的蛇信子,阴森森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扫过,让被它注视着的所有人都感到一股从脊背升起的寒意——他们曾不止一次亲眼目睹,这条大蛇吞噬尸体的场景。
从门内出来食死徒像是刚刚死过了一次,平日里衣冠楚楚的贵族们这会儿看起来格外的狼狈,面上是难以掩饰的惶恐不安,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大厅里跑了出来的。
而看到这一幕的食死徒们战战兢兢地弯下了腰,以一种最卑微姿态进入了那个房间。
“亲爱的朋友们,”端坐在大厅正中的唯一的椅子上voldemort居高临下地看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食死徒们,“我对你们非常失望。”
由昂贵的大理石铺就的地板上还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人,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如果不是依旧微微起伏的胸口,或许会有人认为他是一具尸体。
这个人的存在,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让听到这句话的食死徒们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我本以为,你们能够完美的完成我的请求,可是,你们让我失望了。”
“告诉我,是我的要求对你们来说太过困难了吗?”
话音刚落,立马就有几个食死徒跪了下来,“lord,”冷汗落下来砸在地上溅成了一朵小小的水花。
其中一个人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小惠金区已经被凤凰社的人团团围起来了,我们的人根本没有办法靠近那里,而且邓布利多......”
“我不想听到任何的借口,”voldemort干脆利落地截断了那个人的话,他的声音依旧是不阴不阳的:“我一直对你们非常信任,可是你们让我失望了。”
“真的非常抱歉!”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食死徒齐齐地朝着voldemort跪了下来。
“虽然你们让我失望了,但是伟大的黑魔王愿意给你们,我亲爱的朋友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
voldemort略略抬了抬下巴,“你们应该会愿意帮我达成一点小小的心愿的吧?”
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巫师,食死徒们哪里还敢说出什么反对的意见?
为了抱住自己的性命,不管voldemort提出来的要求有多么过分,他们都只能毕恭毕敬的答应下来。
......
从房间里离开的食死徒苦笑着对视了一眼,心里将提前跑路的卢修斯反反复复地骂了一遍又一遍。
“这可真是......”其中一个人没忍住感叹了一声立马得到了另一个人不赞同的目光。
另外一个人低低的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提心吊胆的日子什么才是个头啊。”
voldemort绝对不可能允许他们背叛的。
单是手臂上那个丑陋的烙印就能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他们又没有马尔福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搭上格林德沃的线,而在没有任何人庇护的情况下哪怕他们已经意识voldemort的癫狂,也很清楚一直跟在voldemort的身后很可能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他们也是不可能不顾整个家族的安危去背叛voldemort的。
“有谁能够联系到马尔福么?”人群中不知道谁小声说了一句。
如果能够通过马尔福联系到格林德沃先生,说不准他们也能够摆脱voldemort的掌控呢?
只可惜马尔福滑不溜秋的跟泥鳅一样,尤其是他关闭了马尔福庄园之后,更是消息全无,一副生怕跟他们扯上关系的样子......
不过这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的,如果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会这么做的,好不容易将整个家族拖出泥潭,谁会愿意重新陷下去呢?
食死徒们瞬间沉默了下来。
“与其有心思考虑这个倒不如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完成lord的任务吧。”另外一个食死徒,给他们泼了一盆冷水。
那可不是那么轻易能够完成的工作。
如果这一次再失败的话,他们可能不会再有“将功赎罪”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