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审讯
    城隍听着这话，顿时眉头皱起。
    要只是这样的话，这吴娘子本身的罪过可不算大，甚至都可以不用计较。
    面前的城隍想到这里，心中思索一二后却又是注意到了一旁的吴常云。
    见此，城隍眼神微微一定，便是开口道，“吴常云！”
    “草民在！”
    听着城隍呼唤自己，吴常云顿时吓了个哆嗦。
    自从进入到这里面之后，看着四周的阴吏还有被抓进来的各种冤魂，他早已经是有些被吓破胆了。
    此刻更是心中满是惊惧。
    “本府问你，此前你说自身寿元将近，乃是这画妖所致，可有凭证？”
    那些食客一事，许是可以不用去计较什么，但若是这画妖此前有害了这吴常云的性命的话，那也需要拿下的。
    吴常云听到这话，心中略作犹豫，回想方才所见后便是立刻一点头，“确有此事！”
    吴娘子闻言身体一颤，虽在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见着对方如此，但此刻再度听到，她依旧是难掩心中悲愤。
    她有些不明白，为何自己辛辛苦苦，为了和对方能够长相厮守，不惜损耗自身道行也要为对方续命，怎的对方到了此刻，却是做出如此薄情寡义的事情来。
    心头想到此处，吴娘子忍不住看向那吴常云。
    只是吴常云在此刻，却是将头埋低，压根就不去看吴娘子。
    “吴娘子，你有何话说？”
    吴娘子闻言满脸凄苦，“回府君话，吴公子寿元耗尽乃是其无意中跌落山崖，小妖赶到时他已然魂魄离身，为与其长相厮守，我便是收了他的魂魄，施法温养他的肉身。”
    “只是即便如此，也依旧无法让其肉身与魂魄完好如初，因此往后我便是一直用着灵药和凡人精气，吊着他这一口气。”
    “小妖爱慕他多年，岂能出手害他？”
    说到最后，吴娘子一脸悲切。
    她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多年付出这么多，怎么到头来，却是让的这吴常云如此记恨自己。
    城隍听着两人对词，心中思索一二便是信了吴娘子一大半。
    对方一个妖精，真要是想要谋害吴常云的话，可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而且，害完之后又如此为对方延寿，那便是更不值了。
    就这么看起来，似乎是吴常云说谎了。
    心中想到这里，城隍当即厉喝一声，“吴常云，伱发妻所说是也不是，从实招来！”
    这一身厉喝，等闲妖精或者是小鬼是完全遭不住的。
    话语落下，吴常云也是吓了一跳，随即一张脸涨的通红，随后便是期期艾艾的开口回答道，“草、草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确实也是落崖了。”
    “只是听闻，人与妖相处久了，自会损耗了福寿，故此断言乃是她之错，方才害我跌落悬崖！”
    宋云渊坐在一旁，本来还在小口小口的喝着酒，听着城隍的审讯。
    忽的听到这吴常云这话，顿时也愣了愣，随后便是满脸惊诧的望着那吴常云。
    “和妖精待在一起久了，会损耗自身的福寿么？”
    宋云渊心中沉思起来，对于这事他还不是十分了解，不过，这吴常云怎么能够这么断定，自己跌落悬崖就是这吴娘子所致呢？
    吴娘子听着这话，一时间也愣住了。
    她不知道这吴常云这话，到底是此前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想了，还是说是临时起意这般回答的。
    只是无论是哪一种，都叫她心如刀绞。
    城隍听着吴常云这话，一时间也沉默下来。
    随即便是拿起一旁的书籍开始翻阅起来，似乎是这吴常云这话，一下子也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了一般。
    城隍一边翻阅典籍，一边还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落座下方的宋云渊。
    本来还以为，这一桩案子还是挺好审的，万万没有想到居然还能够弄的这么复杂起来。
    也不知道自己眼下这般，会不会让的自身在宋云渊面前丢了面子。
    思索到此，城隍都只觉得有些面上有些挂不住。
    城隍快速翻阅手中典籍，面上却是显得不急不慌，待一行字入了眼中后，城隍顿时心神稍定。
    “以你所说与妖精相处，会折损了自身福寿之事，从何处得知？”
    吴常云闻言连忙回答，“是一个道长所言！”
    “一派胡言！”
    城隍闻言顿时厉喝一声，“折损自身福寿一事，指的乃是鬼魂，鬼魂本就不祥，失去肉身后自然会不由自主的吸取周边凡人精气阳气，又因鬼魂属阴，自然便是会折损了凡人福寿。”
    “然而妖精却是已经得道妖精，只要这妖精不主动吸食他人精气，自然也不会折损了凡人福寿。”
    城隍紧紧的盯着下方的吴常云，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就说么，这吴常云的话说的怎么感觉有些道理的样子，但好像又有些不对。
    对方这是把其中人物都搞错了！妖精在怎么说那也是得道的，和鬼魂可是完全不一样。
    鬼魂生前也是人，本能的会对肉身有着极大的渴望，故此在和凡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便是会不由自主的吸取凡人身上的一切。
    即便是不行房也会如此。
    故此才会有那人鬼殊途这话流传而出。
    吴常云听着这话顿时一愣，但很快便是急声开口道，“府君大人，草民只是一介凡人，如何能够知道那么多？但无论如何，吸食食客精气又或者是其他之事，那都是与草民无关啊！”
    城隍听到这话顿时沉默了。
    他到底是听出来了，这吴常云是想要把自己和这吴娘子撇的干干净净。
    看样子，似乎是担心会受到牵连一样。
    要是这样的话，他大概是清楚对方为何在之前的时候，要来知会自己说吴娘子是妖精一事了。
    估计，是担心自己受到牵连吧。
    对方到底是凡人，不知道吴娘子此前吸食其他食客精气一事，是可大可小的。
    不过这么看起来的话，吴娘子倒也没有害过这吴常云了。
    城隍想到这里看了一眼下方的吴娘子，已经是在心中沉思起来该怎么处置这个吴娘子好了。
    “不知阁下如何看待此事？”
    城隍想了想，不由转头看向一旁的宋云渊。
    宋云渊的道行太大，倒也让的城隍不得不说询问一下，如此一来也算是表达一下自身的尊重了。宋云渊还在一旁喝着酒，倒没有想到城隍突然间会开口询问自己，一瞬间也是愣了一下。
    但很快宋云渊回过神来，便是轻笑一声道，“在下也只是过来观看一二，府君乃是此地阴神，如何断定此事自是府君来做。”
    宋云渊可不太懂阴司的律法，因此这会儿自然也就本着多看少说。
    只要对方判的不是特别离谱的话，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城隍听着宋云渊这话，面色微微一松，而后看了看吴娘子便是开口道，“吴常云此前身死乃是意外，只是吴常云既是寿元已尽，那便该入阴司府中听候审判才是。”
    “你为一己之私，强行带走吴常云鬼魂，扰乱阴司律法此乃一罪。”
    “至于你吸食食客精气，但并未伤及到他人之事，本府思量再三便不与你计较。”
    “只是扰乱阴司律法一事不能宽恕，按律法该押你在阴司府中受刑三年，你可有异议？”
    城隍话语落下，吴娘子顿时心头一松，若只是在阴司府中受刑三年，那自然是没什么事的。
    对于她们这些妖精来说，三年时间眨眼便过。
    “小妖甘愿受罚。”
    吴娘子俯首应下这罪罚。
    “至于你”
    城隍转头间朝着卢西玉看去，想了想后便是叫人抬上一面镜子，“此乃衣冠镜，用以照心之用，若你未曾做伤天害理之事，从这镜前走过一遍。”
    卢西玉闻言也不说话，直接起身朝着镜子走去。
    而面对卢西玉走来，那镜子也只是微微亮起了红光而后便是消散开来。
    城隍见此微微颔首，“衣冠镜没有什么异常，你可自行离去。”
    卢西玉听到这话，原本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此刻也终于是松懈下来。
    如此的话，此地应该是没有他什么事了。
    而吴娘子么，只是受刑三年想来也无大碍。
    “至于你，一介凡人此间之事确实与你无任何关系，你自行离去吧。”
    “不过，待到你寿元耗尽，阴吏自会再度去寻你。”
    城隍在这个时候，终于是重新把目光看向了这吴常云。
    按理来说，对方原本的寿元是耗尽了，只是吴娘子在之后又硬生生给对方续命了。
    这等寿元续上了，便是城隍见了自然也要遵循的。
    吴常云听到这话，心中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如此一来，倒与他所想是差不多的，无论这事怎么闹开，他一个凡人总归是无辜的，此间之事与他没有太大干系，城隍自也不好惩罚到他头上来。
    想到这里，吴常云便是连忙跪下冲着对方一拜，而后起身就准备离开。
    只是就在吴常云转身间，下一刻便只觉得身体一轻。
    察觉到不对劲的吴常云转头看去，便见到了让他为之惊骇的一幕。
    只见他原本的肉身却是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地上，而此刻的他已然化作了阴魂模样。
    如此情形，只叫的吴常云瞪大了眼睛，满脸惶恐不安。
    而城隍和吴娘子等妖精阴吏此刻也注意到了这一幕。
    吴娘子见此，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无奈的笑容，“你这肉身早已经损坏，若非是我时时刻刻用自身道行蕴养，你早已经是肉身损坏，阴魂无处安放。”
    “然而今日斗法，却是没能及时蕴养你这肉身，你如今自是再回不到这损坏的肉身身上了。”
    见着吴常云此刻满脸慌乱和不解，吴娘子也是开口解释了一句。
    听着这话，吴常云顿时慌张起来，“那、那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要是我这肉身就这样损坏了，会怎么样？”
    “怎么样？没有了肉身那自然就是属于孤魂野鬼了，自然是要被阴司捉拿回来的。”
    卢西玉站在一旁，见此一幕顿时觉得大快人心。
    吴常云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是不由一呆，随后便是连忙看向一旁的吴娘子，脸上也不由带上了一丝哀求之色。
    “娘子、可否帮我最后一次？”
    “帮？”
    卢西玉听到这话，顿时一个闪身来到吴娘子跟前，深怕吴娘子一个心软再度答应下来。
    “即便是帮了你这一次又能如何，蕴养你的肉身需要每日都做，需要消耗她的道行，便是今日帮了你，明日呢？后日呢？她可是要在此地受罚了，如何还能够继续给你蕴养肉身？”
    卢西玉的话，让的吴常云愣住了。
    他之前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那么多，此刻听着只觉心乱如麻。
    要是这样的话，那岂不是相当于他现在是死了？
    而且，这种情况下似乎是求到吴娘子身上也没有什么用了。
    每日都需要蕴养的话，对方接下来可就要被关起来受罚了，接下来又如何能够继续蕴养他的肉身？
    所以，是他自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心中一想到此处，吴常云都是呆愣在了原地。
    “啧当真是叫人感慨。”
    宋云渊看着面前这一幕，不由摇了摇头拿着美酒喝了一小口。
    城隍此刻已然下令，叫其他阴吏将这吴常云拿下。
    对方既已成为了孤魂野鬼，自然是受他们所管。
    而此刻的城隍听着宋云渊的感慨，不由有些奇怪的朝着宋云渊看去，“不过只是一个负心汉罢了，本府这些年也见过不少这等事情。”
    “阁下是常年独自修炼，所以少有见到此事么？”
    宋云渊闻言摇了摇头，“非是如此，只是前不久方才见着一妖精，拼尽性命付出在一凡人女子身上，结果下场却是与此一般无二。”
    “眼下又见如此一幕，难免心生几分感慨。”
    宋云渊听着城隍这话，当即便是把女疯子的事说了一遍。
    城隍听完之后也不由愕然片刻，倒也没有想到，宋云渊此前还遇见了这等事。
    而一旁的吴常云在听到宋云渊说，他可以召来雨水使得枯木逢春后，瞬间眼眸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