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轶阁下,冒昧打扰您,可是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要举报,xxxx阁下故意虐杀雌虫。〗
〖我不会诬告,我有证据的!阁下!请您帮帮我吧!我们真的要活不下去了啊!〗
〖阁下,我要举报xx阁下违反帝国法,对雌虫进行违法改造。〗
〖费轶阁下!我要举报xxxx阁下……〗
〖阁下!……〗
〖费轶阁下!求您帮帮我们吧!……〗
〖……〗
费轶的直播间后台跳出来密密麻麻的鲜红的求助私信,带着疯狂的情绪、癫狂的字眼,无数个压缩包随着私信弹出来,把费轶的屏幕卡得死死的。
黑发雄虫眼瞳剧烈颤动着,似乎被吓懵了。
普朗姆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阁下!阁下我们不看了!]
[阁下是吓到了吗?那先不看了好不好?之后再让元帅处理这些私信吧?]
[阁下乖!我们不看了好不好?]
[啊……这些压缩包我好像见过呢……是上一任阁下直播的时候就放过的吧?]
[对,但是上一任阁下没有把内容公布出来。]
[什么上一任阁下啊?]
[上面的一看就是小虫吧,难怪你不认识。]
[所以大家在说谁啊?]
[嘘,不要提他。]
费轶的指尖细细地颤抖着。
普朗姆,不,梅绛,心里咯噔了一下。
费轶怎么了?
他之前从不会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
不会真的被虫族整疯了吧?
梅绛看着那些鲜红的字眼,脑海里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但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有关费轶的。
费轶不会想到她了吧?
梅绛心里的不安感愈发浓重,他此时也顾不上虫设了,蹙着眉冷下嗓音,难得强硬道:“费轶!别看!”
“听见了吗?!我说别看!”
黑发雄虫回神。
他眉眼颜色极黑,面色极白,似乎所有血色都从脸上褪去,连唇色都只剩一点浅粉,看起来整只虫脆弱得可怜。
他慢慢地眨了下眼眸。
雄虫慢吞吞开口道:“如果,我打开了这些文件,就会得罪帝国大部分阁下,对吗?”
评论区和几个房间沉默了。
良久,才有虫慢慢地打字发评。
[没关系的阁下,您可以当做没看到。]
[对,这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与您无关,您不必揽责到自己身上。]
[阁下,虽然您是s级的阁下,但是这个时候,您最应该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别管我们了。]
[他们真的好可怜啊……是已经被逼得没办法了吧……]
[因为阁下两天没上任,可能他们以为费轶阁下不想当总督管了,所以才慌了吧,毕竟像费轶阁下这样温柔负责的雄虫阁下真的太少了……]
[阁下,我知道这样很为难您,但是可不可以求求您,就看一眼,好吗?]
[不!阁下!不要看!不要管了!]
[阁下!您答应过我们的对吧?您会保护雌虫的对吧?]
[不要对阁下道德绑架!阁下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不管雄雌,阁下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你们为了救别的虫就要把阁下推入火坑吗?!]
[可是,费轶阁下是s级雄虫啊,还是总督管,没有虫能伤害到费轶阁下吧……]
[td的你们要不要看看你们在说什么屁话?!所以费轶阁下就应该理所应当地接受这些烂摊子吗?!]
[……]
梅绛狠狠皱眉,他脏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不行,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快的时候。
他担忧地看着发怔的黑发雄虫:“费轶?”
费轶慢吞吞“嗯”了一声。
他又缓慢地眨了下眼,长直而浓密的鸦青色睫羽缓缓扇动。
他的手指一动,点击鼠标。
啪嗒。
压缩包被打开了。
里面的图文视频呼啦啦跳了出来,迫不及待地要向黑发雄虫告状。
直播间所有虫都呼吸一窒。
入目之处,皆为血腥。
跪着的,站着的,躺着的,趴着的。
死的,活的,半死不活的。
鞭痕,烙印,刀疤。
被撕扯开的翅翼,只剩一截,一半,或两个血洞。
五颜六色的磷粉扑簌簌地飞扬起来,与空气中的尘埃混合着,被踩进血污之中。
雌虫空洞的眼眸望向镜头,似是解脱,又似不甘,眼角的血泪蜿蜒着爬过残破的面颊,狰狞可怖。
那一只只或坐或站的雄虫,没有被窥探的自觉,兀自笑得愉悦,病态,癫狂。
他们抚着形状完美的翅翼,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眼珠,抽出那一截截森白的脊骨,最后大发慈悲让仆虫将地上的肉块火化后撒进后花园。
……
费轶眼眸一动不动,机械地一个个点开压缩包,自虐般逼着自己看清雌虫脸上或痛苦或麻木的表情。
他一个个记下那些雄虫的名字和家族。
黑发雄虫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眼睑红得几欲滴血,却没有泪。
评论区里已经没了声音,沉寂着,似乎在为谁默哀。
太多了,太多了,怎么就看不完呢?
梅绛看不下去了,他哑声道:“费轶,别看了。”
“算我求你,好吗?别看了,好不好?”
“费轶!”
费轶眼睫一颤,没有表情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两道水色。
他沉默着拭去泪痕。
评论区里终于再次沸腾起来。
[阁下!不要再看了!]
[阁下,亲爱的,算我求您好吗?别看了好不好?]
[阁下,我们都知道您心里不好受,您不要憋着好不好?想哭就哭吧,没关系的。]
[阁下乖乖,阁下听话好不好?不看了不看了,乖啊]
[这群可恶的雄虫怎么还不去死啊?!!!]
[为什么命运要对雌虫那么残忍呢?虫神,是您在怪我们对吗?可那不是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了吗?雌虫偿还的还不够吗?]
[如果雄虫永远都是这副作态,那直接让虫族灭族吧,恶心的物种不配繁衍下去。]
[费轶阁下,您也知道那些雄虫有多可恨了,对吧?]
[费轶阁下,您别管了,这不是您一只虫可以解决的事,如果您出了什么意外,您让我们怎么办?以后谁还能来保护我们?]
[阁下,求您了,不要管了好不好?]
[阁下,求您了,他们太恐怖了,我不想您出事。]
[阁下,求您了。]
[阁下,求您了。]
[阁下……]
费轶突然出声:“不要。”
他嗓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有些难听了。
他一字一顿道:“我,不,要。”
[阁下???]
[阁下!别任性了!]
[阁下听话好不好?我求您了好不好?]
[呜呜呜qaq阁下您真的好好,但是您能不能先保护自己啊?这些事就交给其他虫去做吧!]
[对啊阁下!凭什么就要您出头呢?您明明可以不管的!]
“哈,哈哈哈。”
黑发雄虫忽然捂住脸,笑了一声,随后不可自抑地大笑起来,肩膀都在颤抖。
直播间里的虫被他这副模样吓得大气不敢出,生怕再刺激到他。
梅绛抿唇。
完了,给刺激大了,要发疯了。
他试图安抚:“费轶,先冷静一下,我们一起慢慢商量行不行?”
费轶笑着摇头,擦去眼角的泪水。
他笑意盈盈地抬起头,眼瞳如墨染一般漆黑,唇色殷红似血。
像只刚从地底下爬上来的艳鬼。
费轶歪歪头,委屈地扁了下唇。
“你们不相信我吗?”
[信信信。]
[当然信了!可是我们更担心您的安全啊!]
[阁下,您不要搞事哦!]
费轶蹙眉,眼眸湿润。
他轻声细语道:“如果我偏要呢?”
“帝国总督管,管不了几只雄虫?”
“s级雄虫,管不了几只雄虫?”
“我就是把他们弄死,帝国又能怎么样?”
黑发雄虫遗憾地叹了口气:“哎呀,可能也只是坐牢吧,那也死不了啊。”
“你们希望我保护你们,却又不想我保护你们,那你们想干什么呢?”
“一个接一个地被雄虫弄死弄残吗?”
直播间里的虫齐齐哑声。
这还是费轶阁下第一次对他们说这么不客气的话。
梅绛插了句话:“既然都被曝光了,也有了证据,帝国不可能不管吧?那律法何在?”
“律法保护雄虫,如果是雄虫要用律法惩罚雄虫呢?帝国也要阻止吗?”
红发雄虫嗤笑一声:“那帝国可真是有够孬种的。”
直播间的虫大气都不敢喘。
救命啊!
这话谁敢接啊?!
费轶抬眉,认同道:“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有道理。”
“总督管管不了雄虫,那也太丢我的脸面了。”
费轶扣扣桌面,面上仍是柔弱无害的笑意:“这群凶残的雄虫吓到我了,作为帝国最·尊·贵的s级阁下,我要求他们付出点代价,不过分吧?”
“没有虫反对,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直播间里的虫:“……”
他们艰涩一笑。
这谁敢反对啊?
明明心里滔天的的怒火与委屈已经快喷薄而出,几乎要摧残他们的理智,精神海都不受控制地微微掀起波澜,可看到黑发雄虫那张笑意冷冽的脸时,他们却奇异地平静下来。
费轶阁下。
这次,我们可以相信您吗?
直播间外千千万万的虫,此时眼睑血红,眸底血光闪烁,却一反往常,没有发狂,表情平静,甚至冷漠。
费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手掌:“对了!我可是要为帝国做大事的虫!这么大的事应该要禀告陛下啊!”
他掏出光脑:“我这就给陛下打通讯!”
另一头的梅绛眉间一抽。
哟呵,居然都找上虫皇了啊。
[???]
[啥?给谁打通讯?]
[wocwocwoc,看个直播给我cpu都干烧了,感觉发生了好多事啊。]
[woc!阁下别啊!陛下他不按套路出牌啊!]
[哎呀,要是陛下答应了,那就有好戏看啦!]
“滴滴滴,滴滴滴”
“咔哒。”
通讯被接通了。
“喂?”
“陛下,日安。”
“日安,费轶阁下,怎么了吗?”
光脑那端,传出了虫皇陛下低沉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语气中似乎还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费轶的嗓音中还带着未退的鼻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他严肃道:“陛下,很抱歉在百忙之中打扰您。”
“我现在正在开直播,有许多匿名邮件发到了我这里,里面全都是雄虫虐待雌虫的图文视频。”
“我想知道,我有多大的权力去处理这件事?”
陛下哼笑一声:“您想做的事,谁拦得住呢?”
“目前帝国的唯一一位s级阁下,吾尊敬的帝国最高总督管。”
费轶直直看向镜头,面色已恢复平静,眸底却涌动着黑色暗潮。
“我需要一个最高旨意。”
“嗯哼?”
黑发雄虫唇角忽然一勾:“亲爱的虫皇陛下,我和元帅的新婚礼物,您还没给呢。”
光脑那端沉默一瞬,突然传出一阵不可自抑的大笑声,笑声的主虫似乎十分愉悦。
虫皇陛下扬起声音,隐隐有着兴奋:“好啊亲爱的费轶阁下,您想要什么呢?”
“s级阁下的新婚礼物啊,可不能敷衍哦。”
“啊,真抱歉,最近太忙了,拖了您和元帅的婚礼这么久,吾肯定要补偿您。”
“亲爱的阁下,您想要什么呢?”
[费轶?!你想干什么?!]
[贱虫!你td疯了吗?!你凭什么管我们?!]
[费轶你怎么那么贱啊?!还管到我们身上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总督管本来就是虚职,费轶你想揽权?异想天开!你看看我们同不同意!]
[费轶,如果你聪明点,就应该知道,我们不是你惹得起的。]
[看不出来啊,长得那么清纯,跟那么多雌虫都有关系啊?你到底睡了多少只虫才让他们这么听话?你根都被玩烂了吧?你有那么饥渴吗?那么多雌虫满足不了你,不然让我调教调教你?]
[真是雄虫败类,居然这么孬种,只会讨好这群贱雌]
[我们不认可这个总督管,让这只只会跪舔雌虫的贱虫下台!]
[让费轶下台!]
[让费轶下台!]
[让费轶下台!]
[……]
[?cnd的当我们不存在吗?谁允许你们进费轶阁下的直播间的?]
[哟哟哟,害怕了啊?当初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怎么不怕报应呢?]
[怎么,惩罚不到你们头上,不知道痛是吗?想让费轶阁下下台?凭什么?]
[哎呀呀,总督管的任免可不是你们能决定的呢,你们找陛下吵去吧。]
[笑死了,他们哪里敢找陛下啊?不怕被扔出来?]
[你们这群贱虫!让我查出你们是谁,你们全给我等着去死!]
[雌虫本就卑贱!被弄死了活该!谁让你们那么弱的?!这么不禁玩,我还嫌晦气!]
[cnd的犯法还有理了?怎么?是怕自己造孽太多会被判死刑是吗?这么害怕费轶阁下查你们?]
[啧啧啧,真可怜呢,高高在上的阁下们现在只能像疯狗一样狂吠,心里都害怕死了吧?]
[心虚了?不回评论了?]
[阁下,您看到了吗?]
[这就是所谓的尊贵的雄虫阁下呢。]
费轶还没回话,梅绛就挠了挠脸,尴尬地小声道:“那个,我们两个也是雄虫……”
“我们也要挨骂啊?”
[噢天哪我的甜心!我可爱的阁下!您怎么会这么想?]
[小笨蛋,没说你们啦]
[可爱死了]
[误会误会!没说你们啊阁下!]
梅绛缩了缩手手,扁着唇不说话了。
他只负责调节一下气氛,接下来才是费轶的主场。
虫皇陛下低沉的声音模糊地传进直播间:“亲爱的阁下,您想好了吗?”
费轶点点头。
他好不容易褪去红晕的眼尾再次潮湿,此时垂着细密的长睫,那股子脆弱感破碎感十分明显,看得直播间里的雌虫们一阵心疼。
黑发雄虫没有看评论区,眼睑越来越红,好像快被骂哭了。
过了三秒,费轶抬起眼帘,神色庄重。
黑发雄虫慢慢抬起手,三根手指并起。
他声音虽低,却字字清晰。
他说:“帝国最高总督管费轶,请求吾皇给予本虫帝国最高督管权。”
“雄保会审判庭最高审判权。”
“雄保会审判庭最高执法权。”
“本虫费轶,以自身所拥有的一切起誓,绝不滥用权力,绝不以权谋私,绝不罔顾法律,绝不恃强凌弱,绝不颠倒是非,绝不辜负帝国。”
“如有违反,收回所有权力,剥夺总督管一职,任凭帝国处置。”
话音一落,直播间里瞬间沸腾。
许多雌虫请求费轶收回对他的处罚条例,许多雄虫疯狂咒骂着费轶,把与费轶有关的一切都否定掉。
安德伊尔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直播间里的雌虫直接气疯了,疯狂堵着刚才大放厥词的雄虫们咒骂,许多雄虫被气得直接下线。
说不定,不是气的,是怕的。
他们不想接受即将会到来的审判。
不是没有虫试着攻击费轶的直播间,甚至疯狂举报。
但是,没用。
攻击被全部还了回去,光脑端中病毒算小事,有些雄虫惊恐地发现,他们的私虫账号被注销了!
光脑里没有账号存在过的痕迹,仿佛账号的主虫根本就不存在!
他们气疯了,疯狂地砸烂光脑和手边的一切东西,把房间里一通糟蹋后,又开始把把各种能想到的私刑全用到雌侍雌奴身上。
雌虫们受到比以往更激烈的虐待,运气好的没死,运气不好的直接断气。
雄虫步伐凌乱地出了房间后,躺在地上的雌虫们,不约而同地睁开眼睛。
无神,却充满凶煞之气。
房间广角不起眼的各种装饰品里、相框后,监控器的红光突然闪烁一下。
“滴————”
极其微小的提示音响起,若不是雌虫耳力超强,几乎捕捉不到这点音量。
几秒后。
“滴滴滴”
视频已定时发送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