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的夜,更黑,更深。
荒原的人,仿佛置身于浓墨之中,哪怕偶尔某处燃起一个火星,都让人觉得是如此的惨然。
荒原的风,更急,更凶。
孤风似乎过于寂寞而狂暴,发泄着心中的不满,风势迅猛,拧着劲的蛮横,在荒原之上,不断漫卷,奔突。
古丘王宋固虽然对元知空的说法不赞同,但他仍然听进了心里,并没有对元知空五人追杀,他的疑问更深。
不是你,那又会是谁?
查是必须查的,毕竟死的是自己的儿子,静等亲兵将尸体运回再说。
元知空五人,在寻求医师帮南宫诚治疗包扎后,连夜离开古丘城,万一宋固派人追杀呢?
他们的目的地是和什城,元知空需要知道真相,谜团像阴霾将心头紧紧捂着,有些难以透气。
这个夜显得过于漫长,那只是对于元知空而言。
寒漠却不是,他已将自己打理完毕,洗刷得一清二白,排泄得一干二净,又重新吃得个一足二饱。
他没离开和什城,天太黑,行路不便,趁着沙悖前往古丘城,寒漠将八大舵主砍死,死的不能再死,头和身体分离的那种死,“断梦眼”之下,寒漠砍人头,无声无息。
寒漠还顺便摸了个尸,肥呀,又发笔大财,刀也捡来几柄,不能捡多,占空间。
他有点害怕“寒星刀”被人认出来,捡来的刀非常大众,到时候用就没那么显眼,寒漠学会小心翼翼,江湖之路,真的好难。
当寒漠沉浸在暴富喜悦中时,侍女伸手要钱,寒漠含泪将摸来的一千多两上交一半,侍女说女人的生活费贵些,一年要五十两,没事,小爷有的是钱,一付就是十年。
云雀带着寒漠到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告诉寒漠宋无死后,沙悖和屈、申二人离开,沙悖散发出的信息等等。
云雀将信息组合并且加以推断,得出的结果,倒是和古丘城发生的相差不大。
寒漠需要留下,彻底将自己洗干净,这样才能回家。
“你总蒙个面,搞得我都不认识,这,不好吧。”
寒漠看着云雀,自己的侍女竟然不知道长啥样,这岂非很是可笑。
可当云雀解下蒙面黑纱后,寒漠的眼珠子差点快掉下来,简直美得不可方物,吴然在她面前,只能算俗色。
天下竟有如此完美之面容?寒漠不信,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寒漠伸出手,在这张精致的绝色脸庞上,左摸摸,右看看。
没有刀疤,不是人造的,是天然的,可这?这么玄的吗?
“少爷,你可知摸姑娘的脸,意味着什么吗?”
“嗯?我只是确认一下,意味着什么?”
“咯咯,与你开玩笑的,我暂时不能留在你身边,你按计划行事,如有意外,必须再想他法,我会去凤东城,帮你和然儿说一声,再说,我也要见见她呢。”
云雀的离去,带走的还有光明,留下寒漠独自湮没于这黑夜之中,身边又变得寂静,思绪在黑夜中无限蔓延。
谁为我抚平忧伤?
谁让我记于心上?
等此间事了,赶紧的回去,还是师父想的对,安稳点活着吧,刘离你个死老头子,还和我师父意见相佐?你纯粹是想折磨我。
这一觉,寒漠睡得相当舒服,手脚能自由伸展,睡的是床,盖的是被,满足其实很简单,昨日的痛苦消失,就已知足。
第二天中午时分。
元知空等五人一人三马,来到“黄沙帮”的大楼外,街对面一直等待的寒漠,试着上前探问,他的话音比较响亮,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么,难道呢喃细语?
“诸位,请问可是'空叹坊'元、悲二位坊主驾到?”
元知空和悲叹同很是诧异,我们可是临时决定来的,怎么会有人知道似的?
难怪路上有几具尸体,装束像是古丘王府的亲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有人与古丘王有仇是必定的,不然怎么可能杀宋无呢。
元知空甩甩脑袋,现在自己不也是和古丘王有仇了吗?仇人的仇人就是盟友。
元知空再看看寒漠,就是个长得很是帅气的小伙子,干干净净,两手空空,看上去,恩,有些功夫,面色温和,好像没恶意。
元知空等人全跳下马来,元知空将缰绳交给悲叹同,来到寒漠身前,看着寒漠说道:
“老夫便是元知空,不知小兄弟有何贵干?如何知晓老夫来此?”
“小子是凤东城寒漠,被'黄沙帮'抓来此地,昨日有一位'黄沙帮'大人放开小人,说三凶失踪之事与小人无关,但是需要小人在此等候元坊主,以感谢坊主的庇护之恩,小人不敢不听,多谢坊主大人的护佑之德!”
寒漠抱拳躬身施礼,只是这声音,你喊这么响干嘛?你看,你这一喊,将“黄沙帮”那些头目们都喊来了,还带着些帮众,寒漠和元知空等五人被团团围住。
寒漠害怕,难道还关我的事?急忙拱手对着“黄沙帮”众人施礼说道:
“昨日贵帮大人已经说与小子无关了呀,大人们这是做甚?”
元知空的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知道寒漠,了解寒漠为什么被抓来,他觉得那人让寒漠来谢自己,为的就是打自己的脸,的确,特别是寒漠的那几句话,这脸刷得是啪啪响。
悲叹同心里同样如此,丢人呐,还什么大恩大德,倘若早前硬气一些,哪来这么多事?徒儿也不会身死。
有错就要改,元知空对着寒漠一鞠躬,说道:
“寒漠,对不起,都是老夫的错,害你受牵连,只是老夫已身无长物,保你离开,算是我给你赔礼道歉,快走!”
老子就等你这句话呢,可寒漠一回头,脑瓜疼,我从哪儿走?
四周密密麻麻,全是“黄沙帮”的人,冲在最前面的是“黄沙帮”的副舵主们,全都手持铁骨朵,指着元知空等人高喊:
“莫要走脱'空叹坊'的人,他们杀了八位舵主,杀!”
寒漠急忙躲到元知空身后,尼玛的,这里估计得上千人了吧,一个个伸着脑袋让你砍,你都得累死。
元知空抽剑,劈剑,回鞘,霎那之间,最前面的小头目们,全扔下兵器捂着喉咙倒地抽搐而亡。
他们只看见一道光闪过,什么都没看清,不过元知空身后的寒漠看得很清楚,他觉得元知空的动作还有些慢,可能赶路没吃饱饭的原故。
“让开一条道,让这位小兄弟离开,我元知空跟你们去鼓角城,我要找黄亢。”
拎着个铁骨朵的授亥颤颤巍巍,看看四周,好像副舵主已经只剩自己一个。
当个小喽啰不好吗?当个什么屁的副舵主,可现在必须站出来呀,大爷,你可别杀我啊!
“让,让开啊,你们这帮混蛋,没听见元坊主的话吗?让那小兄弟走,元坊主,您请,请,小的给您带路,小的为您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