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山。
此雪非彼雪,乃雪白之意。
纸张是白色,美人皮肤白,美人穿的是白衣,最主要的,白银之白,白银如山,富啊!
“花雪廊”
就是这么一个富贾之店,里面的古董书画全部价值连城。
廊主花彤,副廊主洵雪皆是绝色美佳妇,皮肤像银子一样雪白。
执事“清霜四娇”,都是芳华绝代之佳龄,肤白貌美,就连四位小厮都是俊俏非凡的小公子。
廊内众人皆是白衣,将整个店内衬托得如圆月坠入人间般皎洁,美人们都像夏夜中盛开的白茉莉,如梦一般,缱绻。
“花雪廊”不缺客人,男人女人都有,多且富贵,平常之人很自觉的驻足于店外观望,干瘪的口袋让他们没有迈步入店的勇气,可天涯那端的熠熠光辉更让他们无法抬脚离开。
至于“花雪廊”的人有没有武功,真的无人知晓,她们从来没有出过手,因为没机会。
“花雪廊”刚开业不久,便引来身懒嘴馋的二流子,地痞流氓么,见到店内是美人,便想动歪脑筋,结果当四娇喊出一声救命后,外面的护花使者全部冲入店内,将垃圾们全清扫出门,领头的还被打死。
群殴么,无罪,为民除害就不说了,心领神会就行。
临安乃是京城,贵族满地跑,纨绔子弟多如粪土,牛屎们自认身份高贵,想摘花插于屎体。
如同第一次一样,只不过护花使者们没下死手,断条腿算了事。
群殴么,上次没治罪,这次想治也没脸呐。
从此之后,“花雪廊”风平浪静,于京城十余年,安然无恙,虽然护花使者们犹如秋日之韭菜,换过一茬又一茬。
两位廊主并非不懂报恩之人,时不时会让小厮请护花使者们喝酒,每人一小瓶,见者有份,哪怕你正好路过,没事,相请不如偶遇,这也是缘。
以前一直是古丘道的“西风里”,现在不知为何,换成开济道的“云微度”,对夜言于谁知?仙子们的心只有神仙能懂,使者们的想法出奇的相似。
今日小厮们又来到门外,不过不是请客,而是致歉,向使者们致歉。
彭子,毕气,升东,辉来。
这就是“花雪廊”的四位小厮,可使者们都明白,千万不能当小厮看,廊主对他们四个与那四娇是一模一样,重要性不言而喻。
彭子拱手道:
“诸位英雄,小店需要理货,这段时间不能开张,望英雄们见谅!”
毕气拱手道:
“英雄们的心意,小店铭刻在心!”
升东和辉来同时拱手道:
“开张之日,再请豪杰们共饮。”
理货而已,这对于商铺而言很正常,只是“花雪廊”前段时间才理过,可能货物过于贵重之由。
护花使者们散去,“花雪廊”大门关上,街面只剩下未被人踩踏过的雪花,于风中飘忽,被迫换着居留之地。
“花雪廊”的大门旁有进出的侧门,可以直通后院,后面空间更大,假山水池,花繁草茂,翠竹落英,华丽中的雅致,古典中的和谐,充满着诗情画意,与古董书画店相宜得彰。
一迳抱幽山,居然临安间。
最后面还有马厩,仆人居住区,厨厕区,分配得很是合理卫生,不仅如此,“花雪廊”还有个后门,用于秘密的人员出入,利用一处平房加以掩饰,无比隐秘。
院内一处密室中,正襟危坐的吴然和云雀身前,坐一美妇,她才是这“花雪廊”真正的主人。
她一身白袍,皮肤白皙紧致,脸上的岁月之痕不少,应该有四十出头的年龄,眉目之间无比冷,似乎她的眼中没有活体,更看不见血液的沸腾。
寒漠就坐于美妇对面的椅子上,他刚见到吴然的兴奋,以及和云雀的嬉闹已经荡然无存,他正在痴傻的看信,信是义父古浊飘所留,的确是义父的手笔。
{漠儿:
当你见到此信之时,你必然已落入红尘,我的确不希望如此,但这是天命,为父亦无能违之。
既然已到这一步,我必然要将真相告知于你,漠儿,你的名字不是为父胡乱所取,乃是你父王故意所取,为你能活下去所取,你是北雪国的王子。
漠儿,天芙是你姑姑,也是为父的爱人,北雪国王室唯余你二人,个中细节可问你姑姑,我知道的,她皆知晓。
至于以后的路如何走,为父不给你任何建议,为父只有一个愿望,你要好好活下去,善待身边的每个人,每一个对你有心之人!
古浊飘笔}
寒漠的灵魂不断颤抖,心中传来一阵刺痛感,鼻子猛的一酸,几滴泪水滑落,坠于信笺之上,泪迹化开,犹如朵朵梅花于黑白之间绽放。
寒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想过许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他努力抑制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可是不仅压不住,双腿也跟着颤抖,紧接着全身。
信笺消失,寒漠将其置于“飘零刀”之上,双眼紧闭,仰天一声低吼。
“嗷”
这次,他没能再将泪收回,他没那个能力收回,只能任由它肆意狂奔。
吴然和云雀同样如此,双手捂脸,无声痛哭,已然成两个小泪人。
只有天芙一直在冷冷的注视着寒漠,她的心已坚如磐石,血海尸堆之中存活下来的人,她的心思又能言于谁知?
“义父的刀伤,从何而来?”
“大名道,古家。”
“义父的自家人?”
“出生地而已,我不能生育,你义父为我出走古家。”
又一个人间失格之人,一个被这人间嫌弃之人,一个无处藏身之魂。
寒漠低下头,身体有些发冷,好像掉进深渊冰窟,慢慢的冷变成刺,凉意变成痛意,突然义父的脸出现在脑海之中,是一张张笑脸。
“轻功最重要,打不过就逃,只要能活下去,不要怕丢人。”
“漠儿,我不要你大富大贵,好好的活着,以后将然儿娶上,给我生个孙子,足矣。”
“漠儿,人活着不在于手上的银两几何,在于心,心无所累便是快乐,你要开心点。”
“漠儿,你别老担心我,若你能天天有笑脸,那才是我最开心的,臭小子,你这是装,由心而发的才行。”
“别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爱你,那是你不知道而已,对面那大婶也爱你,小时候给你喂过奶呢,你不是一个人活着,有人爱你的。”
寒漠缓缓睁开眼,泪收,抬头,他对着眼前的亲人,挤出一个微笑道:
“我没事,刚才义父回来过,他告诉我,我还有你们,我没有那么孤单。”
密室中不知何时生出一个小火炉,木炭发出红光,将温度送至密室的四面八方,它的毕生愿望,就是将四周的一切温暖,哪怕自己最终化为一蓬白灰,它仍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