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济城大牢。
大牢外,烈日当空,桃红柳绿。
大牢内,昏黯阴湿,毒虫横生。
宋风的双腿筋脉已断,浑身上下又脏又臭,他还时不时会咳嗽,显然还带有内伤。
“咣当”
外墙上的小窗被打开,艳阳突然如剑光般刺入,宋风急忙闭上眼,随即又低下头咳嗽。
似乎有东西卡在胸腔,宋风挥拳对着胸膛一顿猛捶,终于咳出一团粘糊糊的东西,宋风歪脑费力地吐于地面,这几个动作已耗尽他全部力量。
宋风靠着墙壁直喘粗气,斜眼瞄过吐出之物,鲜红,是血痰,但他却闻不到血腥之味。
一股疲倦之意窜入脑海之中,宋风无比憔悴的自言自语道:
“皇兄,我对不住你。”
窗口外没有声音,似乎有人,似乎无人,不过宋风都不在意,就算在意也没用,他已是阶下囚,这是他自己编织成的牢笼。
一片金黄色的落叶挣扎着,从小窗内晃晃悠悠飘落,宋风认识它,这是那棵大榕树的树叶,当年自己亲手所种。
“没想到来看我的,会是你,你是否也对我失望?”
小窗外有风钻入,金黄的叶片随风翻上几个身,离宋风又近了些。
宋风凝视着落叶,轻轻地将落叶拾起,缓缓贴上胸口,无力的叹息道:
“我不想死,我不能死。”
“王爷放心,答应条件,你不仅能出大牢,而且会请神医帮你治伤。”
原来小窗外一直有人,是西门不醉,宋风闭眼问道:
“宋河在何处?”
“哈哈哈哈,王爷生得好儿子,他早就答应配合,一直在王府等待王爷呢。”
“好,我答应。”
“唉,早知如此,何必遭一通罪呢,来人,抬王爷回府,让糜逾去请神医来帮王爷治伤。”
糜逾请的是喻一,这是糜逾反复思考后的决定,就因为他了解喻一,宋风对医馆不友好,并出过手,其次么,他了解喻一的弱点,喻一身边的两个年轻人和他一个德性。
君谋和竹帛经常陪着喻一去“山水四顾”和“杜若洞庭”,以至于和糜逾很熟。
“哎呦,糜掌柜,怎么来我家?”
“哎呀,糜掌柜,真是稀客呐!”
君谋和竹帛开门,看见糜逾和两个随从,顿时一番亲热的招呼。
糜逾很会做生意,这一点指的是针对喻一,他们三人去,都会买一送一,次次双飞接待。
“二位小兄弟,我来请喻先生帮忙看个病人,不知先生可在家?”
伸手不打笑脸人,君谋、竹帛只能让糜逾进门,南宫诚和谈折冲将喻一喊出来见糜逾。
“贤侄登门,有失远迎,不知找我有何事?”
“小侄是奉王爷之命,来请先生为王爷治病。”
为宋风治病?喻一立刻不高兴,你没看见我家被砸得一塌糊涂?喻一不乐意道:
“贤侄,你是知道的,我弃医时日已久,医术么,早已忘光,贤侄另请高明吧。”
木瓜直接瓮声瓮气道:
“哼,刚将我家一通乱砸,转身上门求医,像我这种不要脸的人都做不出来。”
医馆的人越是仇恨宋风,糜逾越是高兴,他对随从招招手,随从放下个布袋,糜逾将口打开,露出金灿灿的黄金,糜逾是有备而来。
“贤侄请回,给多少钱都不去,此乃气节,老夫贱命一条,不怕。”
喻一的气一点都没顺,自己家被你砸了,你还想我帮你看病?做梦去吧。
糜逾的心里乐开花,这就是他要的盟友,他笑吟吟道:
“先生,这三百两并不是诊金,此乃赔偿,呵呵,表示对医馆被砸之歉意。”
“这可以,瓜瓜收下,多谢贤侄,恕不远送。”
木瓜飞快的将黄金抱走,往内院窜去,挺不错,被砸一次,除去成本,能赚二百两黄金,要不宋风你再来多砸几回?
内院没被砸,是木瓜等人拔刀,以命相抵而挡下的,可以看,可以查,砸一下就拼命。
正准备送客的喻一,又被糜逾拉住,糜逾已认定喻一,绝对放心。
“先生,既然误会已除,还请先生出手,小侄感激不尽。”
“贤侄啊,咱俩感情不错,可你也知道我医馆遭过的罪,我医馆关门是为何?贤侄你说。”
“是是,可俗话说的好,怨家易解不易结,先生,我做个中间人,和解了吧,这样,先生与二位小兄弟,免费三个月,先生你看?”
君谋和竹帛的口水瞬间像雨水似的稀稀拉拉往下掉,他俩在喻一身后,不停用手拱着喻一,意思快答应啊!
喻一心动,但还有些不开心,我玩不过他们两个,亏,喻一将二人的手一把甩开,佯怒骂道:
“干啥?看你俩这出息样,家里出不起钱吗?再说出诊金都没,谁去啊!”
喻一越贪婪,糜逾越满意,他又将手一招,另一个随从又放下个布袋,糜逾打开袋口,还是黄金,糜逾笑呵呵道:
“先生,这五百两是定金,治好之后,另加五百两。”
喻一觉得好像没办法拒绝,治就治吧,当治条野狗,喻一捋须道:
“钱财么,身外之物而已,贤侄,你那免费三个月,如何证实?”
糜逾笑盈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糜逾递给喻一道:
“先生请看,此乃我签字画押之证据,就为让先生放心,尽情去快活。”
喻一接过纸张一看,嘴上立刻喊道:
“南宫谈收钱,君竹药箱,立刻出发。”
“好嘞,嚯嚯!”
糜逾笑嘻嘻看着他们忙碌,心中感叹,再什么神医,还不是任我拿捏。
喻一带着君谋、竹帛跟着糜逾来到王府,迎面而来的是西门不醉和伯赏之可,喻一三人装作不认识,但糜逾要拉着介绍。
“先生,这是禁军的西门大帅和伯赏副帅。”
喻一立刻躬身作揖道:
“老朽求求二位大帅,放过我医馆吧,我已妻离子散,父母背井离乡,我惨呐,求王爷开恩。”
西门不醉紧紧握住喻一的手道:
“都是我的错,从现在起,'南云台'列为禁军禁区,任何军士不得入内骚扰,神医仍可行医,咱们已是朋友。”
喻一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问道:
“当真?我还是有些怕,王爷会不会反悔?”
西门不醉拍拍喻一的手道:
“神医放心,军中是我说了算,伯赏副帅,你去通令全军,凡擅入'南云台'区域者,军法从事!”
“喏,我这就去。”
喻一感慨道:
“天翻地覆,受宠若惊,我医馆又能活了吗?”
糜逾笑呵呵道:
“先生,过去的就罢了吧,向前看,呵呵!”
西门不醉继续安抚道:
“神医勿需去管为谁医治,所有顾虑,我都会为你排除。”
喻一挥手让他们带路道:
“好好,请,在老朽眼中,病人就是病人,没有身份一说。”
喻一的确对宋风厌烦,把脉的时候要求将宋风的脸盖上,他怕诊断会出错。
西门不醉不断对糜逾点头称赞,这神医是绝对的盟友,说实话,他有点怕喻一故意将宋风给治死,但宋风不能死,至少现在还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