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李代桃僵
作者:韩雨非   江湖不催最新章节     
    庄子曰:
    夫哀莫大于心死,而人死亦次之。
    现在的司马仅就是如此,他们一行人经历七日方才赶至京城。
    司马仅一行当夜离开灵绎城,一路往北,准备于章合城过夜之后,再行赶路。
    然而傍晚时分,于章合城外的官道之上,途经一棵古树之时,司马仅见到一匹嶙峋的瘦马驮着一人迎面而过,此时秋风忽起,吹落满地枯叶,碰巧这颗古树的枝头之上,站立着一只恹恹的昏鸦。
    此情此景,让原本哀伤萦绕的司马仅,回想起几日前从此经过,去灵绎城的风光无限,于满目萧索之中,难以言说的伤痛化作一口鲜血喷出,随即坠落马下。
    幸好离章合城不远,司马穹招呼着下人,匆忙间将司马仅弄进城,请医师治疗。
    秋日残酷,满目疮痍,秋日灰暗,孤影阑珊。
    司马仅的双眼空洞,他的心犹如落于这地面的枯叶,在无数行人的践踏之下,支离破碎。
    老泪,因不受脑力支配而溢出,死意,在悲凉的孤独之中将心房占据,他的灵魂沉陷于内心深处的寂寥之中,无法自拔。
    “心殇之伤,光喝药尚不行,需要静心修养,如此方可痊愈。”
    当医师诊断过后,银弓不再淡定,司马仅是个长期病,这得拖到什么时候?华池治不治与我无关,但自己的箭伤重要,得赶紧治。
    “司马掌柜,我师兄说开济城喻一神医可治我的箭伤,我想先去开济城,将来于京城汇合,你看?”
    司马穹思虑片刻后回道:
    “行,你在这,我也有些照应不了,你去开济城将伤治好后,赶快回京城,路上自己小心。”
    银弓根本没去开济城,他潜回灵绎城茶馆,寒漠花去一盏茶的功夫,将他的箭伤治好,银弓还蒙着面帮搬过家。
    银弓在茶馆家中玩耍五日,正值茶馆即将开业,寒漠建议这位二兄长去一趟开济城,开济城是有个司马同在的,若不去,将无法与司马家解释,众人的想法一致,银弓便揣上寒漠写给喻一的信,偷偷前往开济城。
    银弓离开后,司马穹忙得像个陀螺,一边忙着为司马仅医病,一边还得为华池治伤,司马婲虽然知道守着司马仅,但她像个傻子似的,不知所为。
    终于在第五日时,司马仅恢复神智,要求坐马车,立刻回京城。
    见到司马伦的第一眼,司马仅“扑通”一声,跪于地面,老泪狂奔,泣不成声。
    “大兄,呜呜,都没了,呜呜,他们都离我而去啦,呜呜!”
    司马伦脸色阴沉,双眼阴冷,森然道:
    “起来,现在不是谈过错之时,好好的将事情说与我听,一个细节都不要漏。”
    司马仅开始讲故事,讲到烈焚的时候,司马伦打断道:
    “三弟,林列并未回京,看来他真的就是烈焚,稍后你与婲儿解释一下,先继续说。”
    司马仅无心去考虑别的,他怕会忘掉记忆中的某个人,某句话,等他全部讲完之后,司马伦对着门外冷声道:
    “将华池抬过来,司马穹也叫来。”
    “喏!”
    司马伦喊华池,是要听战斗的状况,为何会一战而亡,宋眼的十大高手中,何人如此厉害?
    华池经过这么多天的治疗,已醒来,虽然很虚弱,但躺着说几句话是没问题的。
    华池的述说是从圆罩阵开始,如何被破阵,如何被暗杀,一直讲到他被四人围攻伤重昏倒。
    “箭?杀手?”
    司马伦看向司马穹问道:
    “龙举的三掌柜确实与尔等在一起?”
    司马穹点头郑重道:
    “确实在一起,雨前便至,我和银一直与他坐那喝酒,这做不得假。”
    “不是龙举别的手下?”
    司马仅摇摇头道:
    “探马曾报,休问、屈尘与鸿鹄在屋顶,寤寐二人立于龙举的门院内,几人的位置,不曾有变。”
    司马伦沉思自问道:
    “如此说来,宋眼的王府之中,还藏着厉害的弓箭手与杀手?!”
    华池用力动动头颅,仿佛他已精疲力尽,他努力道:
    “需要银去对付,可他的伤?!”
    “我已知晓,你尽管去休养,记住只需养伤即可。”
    司马伦挥手让司马穹和华池离去,他的脸上阴云密布,眼神中的煞气波涛汹涌,良久之后阴森消失,司马伦面无表情道:
    “三弟,人终究会经历孤独与寂寞,人生就是个不断失去的过程,不要深陷于自责的阴影之中,岁月如流,无论成败,唯有坚强。”
    司马仅恍恍惚惚出门,抬头望向秋空,空空荡荡,秋风拂落,他的心被抽空,游荡于京城的芳菲,他的心正坠落,飘落于京城的繁华,经年岁月,满心寂寥。
    这秋,甚是悲凉。
    司马婲更觉得孤独,她得知烈焚的失踪之后,变得沉默,她的身体被失落填满,她再也不需要男人,男人让她失去信任,她看着这方人间,她认为,不值得。
    司马伦的心同样疼,但他没表露出分毫,而是深埋于心底。
    司马家的高手损失太多,如今只剩下“横刀”玄枝和“行刀”列芋,率领着十余位高手,对于想维系司马豪族来说,远远不够,司马伦招来司马例。
    “二弟,立刻让司马盘和司马祷前往开济城,将西门不醉与伯赏之可换回京城。”
    “何由?”
    “找他俩密谋。”
    “来之后呢?”
    “将其二人监禁,利用他二人,将西门不知、西门不得与伯赏之木、伯赏之合骗过来。”
    “杀?”
    “杀!”
    “明白!”
    “开济道不能落于踰空之手,否则我司马家将无容身之所,'武举会'之后,你将家族迁徙至开济城。”
    “大兄,我司马家难道要逃亡?”
    “此非逃亡,乃叫腾挪,老三与我留于京城,你将开济道看住,望你慎重。”
    “大兄放心,弟愿与家族共存亡。”
    司马伦站起身,缓缓将伏于地面的司马例扶起,此刻的司马伦,双眼之中尽显温柔。
    司马伦捋过司马例花白的额发,缓缓说道:
    “二弟,待你稳定之后,我便将位子交给行儿,我带着老三再来陪你,咱们三兄弟,就算死,也得死在一块,这是娘在世时,老说的一句话,二弟,保重!”
    司马伦的声音几近哽咽,这是司马例记忆中的第一次,原来他的兄长并非无情,而是藏得过深,令人无从感知。
    司马例重新跪下磕过三个响头,泪痕满面道:
    “大兄,你与三弟更要保重,若我先走,定会去娘面前说你俩的好话,呜呜呜呜!”
    司马例再也抑制不住,悲声顿起,近乎哀嚎,司马伦也跪下,与司马例紧紧拥抱道:
    “我是老大,必须是我先去见娘,你和老三都没资格,听话,好好活着,否则娘会不开心。”
    岁月流逝,回眸间可能是一生,转身处便会有一段光阴的故事。
    始于相聚,终于别离,当青丝变成白发,光阴便开始抹杀,手起刀落间,无情的切断那些生命中的牵扯,留下的人,徒剩悲伤。
    岁月悠长,愿亲人永远无恙;
    时光荏苒,愿朋友不再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