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嫔匆匆走了,如懿还未回过神来,她从未见过意欢如此模样。
自从第一次见面,因着两个人都喜欢梅花,一见如故。
意欢也敬佩她身在后宫之中,出淤泥而不染,即使身在冷宫也活的体面,一直都如此从容。
不想竟然在她不曾察觉的时候,被魏嬿婉蓄意接近,蒙蔽了双眼。
而她又没想到,魏嬿婉对意欢的洗脑,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连她说出实情都不可以。所以两个人,这才不留神生了嫌隙。
想来,定是日日念叨,才有如此深刻的印象。
肯定是魏嬿婉瞧见意欢颇受皇帝喜欢,还有着亲赐的坐胎药,这样一等一的宠爱,所以攀附左右,以此谋得更多圣恩。
可惜她发现的太晚了,魏嬿婉这般手段已经深入意欢的内心。
现在意欢又气冲冲的走了,定然要受到魏嬿婉更深的蛊惑。
如懿幽幽的叹息一声,满脸的落寞。
她只盼着意欢还能记得两分素来的姐妹情谊,在要紧时候听听她的劝。
旁的时候,就随她们去吧,人总要吃几次亏才能真正清醒的。有她看顾,意欢也不至于受伤太重。
她进冷宫之前,也以为是所有人即使面上不和,但是心总不会太坏。
没成想,又有许多阴谋算计冲着她来,桩桩件件,都是奔着除去她的。她就这么让那些人忌恨吗,魏嬿婉是,金玉妍也是,富察·琅嬅更是。
也是狠狠跌了一跤,在冷宫看清了人心。
意欢年轻,和皇帝一见钟情,而且入宫就有了封号,恩宠不断,弘历也十分喜欢她。也从未经受过什么风波,想来是太过于顺遂,所以才年轻气盛。
如懿自然不会怪她,要怪只怪恶人狡诈。意欢只是受人蒙蔽罢了。
如懿坐在溪流旁的石头椅子上,愣愣的瞧着水波发呆。
只觉得乍暖还寒的天,又渐渐冷了起来,人心瞬变,让她着实错愕。
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这里,看看鱼儿游动的雅致景色,也能抚慰如懿因为被误解而伤感的内心。
随手捡起两颗小石子,朝着鱼群簇拥的方向扔去,“噗通”发出清脆的声音,游鱼被石头以及溅起的水花惊的四处乱窜。
看着如此活泼的小鱼,如懿觉得自己心里也好受了些。
*别院皇后的住所
金玉妍听闻皇后身体大好,也是许久未单独见到琅嬅,所以特来向皇后请安。
只是时候不巧,正好赶上弘历在里面,金玉妍便寻思着在外头走走,等待一会儿。
哪成想听见,弘历正和琅嬅讨论,科尔沁为亲王之子求娶大清嫡公主一事,兹事体大,金玉妍知道琅嬅必定为璟瑟愁心,无心见她,就匆匆走了。
金玉妍忙着赶往玫嫔的住所,恰此时玫嫔和嬿婉正欢欢笑笑走了回来。
瞧着嘉妃在门口站着,嬿婉收敛了笑容,玫嫔也止住了笑,珍珠似的眼睛就盯着她,眨也不眨,问她:“嘉妃,你怎么来了?”
金玉妍瞥了眼嬿婉,冲玫嫔轻轻摇了摇头,玫嫔悄悄拍了拍嬿婉的后臂,点了点头示意。
嬿婉也懒得和嘉妃离得太近,看了眼玫嫔,不咸不淡的说了声,“臣妾告退。”
嘉妃此刻无心讥讽嬿婉,她现在满心是诱导白蕊姬逼迫璟瑟出嫁,从而予以皇后重创。
若是皇后倒了,那她自然有机会可以上位。若是皇后一直屹立在这里,那么金玉妍终生于后位无望。
玫嫔进了屋,扶着椅子把手坐下,掏出锦帕一甩,食指缠绕着一小节帕子,轻轻擦了擦鼻尖,态度冷淡,“什么事?说吧。”
嘉妃自打玫嫔谋害七阿哥不成,对她便一直这种冷淡的态度,只以为玫嫔是复仇无门,迁怒于她。
脸上带了两分笑意,红唇也笑着,满脸都是惑人的诚恳,“玫嫔妹妹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怎得对本宫如此冷淡。”
金玉妍抚摸自己的鬓角,状似小心谨慎,极速的吐出这么一句,“我听说科尔沁部有意迎娶嫡公主,皇后娘娘正为了是恒媞公主还是璟瑟公主的婚事烦心呢。”
玫嫔瞪大了眼睛,表现出有两分激动的样子,“你说的可是真的?”
嘉妃瞧着她激动模样,心下了然,“自然是真的,我刚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误听到她和皇上讨论。”
看着起身踱步的玫嫔,金玉妍又补上一句,“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的身子好全了没有,若是璟瑟公主出嫁,想必娘娘定然要伤心不已了。”
玫嫔揪着帕子,边走边恨恨的说,“女儿远嫁,母亲自然伤心,本宫也是有过孩子的人,自然明白当额娘的心里所想。”
她扫了眼笑容满面的金玉妍,“嘉妃,可要谢谢你告诉本宫这些。”
金玉妍摆摆手,似乎只是两个人说些宫内的八卦一般,笑着调侃道:“今儿说了什么,玫嫔妹妹听了便也忘了,可别说这是本宫说的。”
玫嫔又是弯唇一笑,一副心情极佳的样子,点头应和道:“那是自然。”
金玉妍点了点头,“玫嫔妹妹好好休息,本宫先走了。”然后就带着贞淑离开了,表面上是慢悠悠的走出去,实则是听听屋内玫嫔的反应。
玫嫔心里知晓,拿起个附近的花瓶就往地上砸去,屋内清脆的“啪”的一声破碎的声音,外头金玉妍也听见了,便知此事十拿九稳。
看着外头的人影远了,白蕊姬唤来俗云,让她将地上的碎片收拾了。
俗云忧心主子,小心的开口,“主儿,回回嘉妃走了,您都要动气。长此以往,怕是伤身啊。”
玫嫔只是端坐着,也没吭声,俗云抬头一瞧,这才发现玫嫔两个眼珠子正缓缓的渗出泪来,心里一惊,“主儿,您怎么哭了?”
白蕊姬擦去了眼下的泪水,扯起嘴角。冷笑一声,“俗云,我这不是伤心。”
“是恨我自己傻,原来长久以来,一直为别人三言两语就冲锋陷阵。如今我算是知道了,她到底安的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