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确实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嬿婉当机立断,在下马之前便问了进忠,说道,“今日之事,是本王过于鲁莽,怕是你以后在皇兄身边要备受冷落了,为了公公免受冷待,不知公公可想来怡亲王府替本王打理家事。”
进忠假装思索一瞬,然后便立即点头说道,“奴才全听王爷吩咐。”
怡亲王这样待他,心里定然是有他。
进忠想到以后要去怡亲王府,就高兴的飘飘然,他踩在地上,仍觉得腿脚轻飘飘的。
进忠在无人的角落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充满自信的笑了。
*这事真让进忠顺心了,不知道怡亲王同皇帝说了什么,反正秋猎结束以后,怡亲王还专门问了他是否要回宫里头拿从前的东西。
进忠本着不能表现的十分迫切的心理,总得收拾一番,磨蹭一二,便点了点头。
他不过整理了一刻钟,便飞快得往停在宫门口的怡亲王府轿辇那边过去。都不顾李玉疑惑的目光,进忠一刻也不想在这吃人的宫里头多待。
见了王府标识的车马,进忠还正了正衣襟,略带着一点儿矜持掀开了帘子,他满脸微笑的看着马车里头的人,轻声说道,“王爷。”
内里头坐着的却是王爷身边的小厮,叫春婵的那个。
春婵抱着膀子,冲进忠微笑着点了点头,进忠的笑收敛起来了一些,抱着自己的包袱坐好。
他和春婵都看着马车壁上的挂饰,均没有做声。
春婵用余光悄悄打量着进忠的模样,不就是面白了些,嘴厚了些吗。看着就是个惯会做可怜模样的,从前总是对着她们嬿婉卖惨,今儿还真被他得逞了。
进忠昂着下巴,目光就定在挂饰上头,余光也偷偷瞥着春婵,看春婵的面容,虽然有几分精致,但进忠也自信不会逊色于他。
而且春婵看着就是个笨拙些的男子,进忠自问从前伺候皇帝,那些谄媚主上的言语他都是会的,定然比怡亲王身边的小厮来的更为嘴甜。
没成想,到了王府,进忠这脸便不大高兴起来,这王府的女子实在是太多了。
春婵见他表情古怪,便解释道,“咱们王爷会救济一些孤儿,或者无依无靠的女子,为了避嫌,咱们用的便是受过训练的女子作为侍卫,所以王府的女子便多一些。”
进忠看着一屋子的女人,进门的侍卫是女子,里头洒扫的也是女子,打眼一瞧,内里的面孔都是女子。其中还不乏或貌美、或清丽的佳人。
那么,王府里只有春婵和怡亲王两位男子?
进忠这么想了,也问了。
嬿婉是女儿身的事情,在王府里头只有春婵知晓,索性春婵也扮作男子陪她。不过这事也是王府里头的隐密,所以春婵只点了点头,算是应了这回事。
进忠两眼一黑,他突然觉得这位怡亲王是个风流种子。
他抱着自己的小包裹进了嬿婉给他分配的屋子。
一番收拾过后,进忠磋磨着自己亲手缝的帕子,恶狠狠咬着。心里头有一点子酸溜溜的,没想到怡亲王风流成性,竟然弄了这一大屋子的莺莺燕燕。
这是一条绣着金色花纹,预示吉祥如意的帕子,是进忠自打见了嬿婉以后亲手做的,为的就是在一个适当的时候送给他。
不过现在怕是也用不上了,怡亲王有这样多的美人儿,又是这好些姑娘的救命恩人,什么扇坠帕子没有,还差他这一条抹布不成。
进忠将帕子叠了叠,收进屉子里去了。
这天晚上,进忠才见到怡亲王,说王爷是处理公务去了。
进忠去见王爷,就见到嬿婉今儿穿的更冷一些,显得人也孤傲。
世人的月亮挂在天上,进忠的月亮立在眼前。
嬿婉见了进忠,微微一笑,便拉着人边走边问道,“公公,在王府里头可还适应,本王今日有事出去了,冷待了公公,实在是本王的不好。”
进忠忙摇了摇头,他还惦记着怡亲王竟然还这样称呼他,而非他的名字,心里乱糟糟的,但是面上不显。
就听见怡亲王又呵呵一笑,说道,“哎呀,都到了咱们府上,也不应该这样称呼,需得叫‘进忠’才是。”
进忠这心里的乱麻又被怡亲王给抚平了。他又带着点儿期待看着嬿婉。
嬿婉还笑眯眯的说道,“本王当时跟你说的事情不假,这王府确实缺一个打理琐事的人,若是进忠你有心试一试,这王府便由你来管理。”
进忠放下便接过此等重任。
他心里想的是,外头的宅府要么是管家打理,要么是老爷的珍爱之人来打理。也是,若不是真喜欢,这样大的权力怎么会放手给了呢,定然是信任极了。
看怡亲王这番话语,进忠面上都有些发羞,想来王爷实在信任他,进忠也不能辜负了怡亲王的期望才是。
嬿婉拍了拍进忠的肩膀,然后带着春婵进屋去了。进忠没打算跟进去,他初来乍到,总得让王爷觉得他知礼才是。
春婵在进门那一瞬还回头对进忠微微扯起嘴角笑了一笑,这小狐媚子可进不得她们嬿婉的书房。
进忠也回了一个笑容,你这小厮能管理王府里头的事宜吗。
他轻快的走回自己的屋子,王爷待他才是最特殊的。就算一起长大的小厮也没有这般信任吧。
进忠抱着被子,带着笑容睡着了。
*书房
屏退众人后,嬿婉靠在椅子上,看着一旁的壁画发呆。
春婵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王爷不应该带进忠回来的,他兴许会坏了大事。皇上对此颇有不满呢。”
“进忠事小,他不过是一个小太监,又不会影响什么的。”嬿婉面无表情,说道,“皇兄近来身体不大好,他贪喝鹿血酒,为此还和皇后闹了起来。”
“皇上这样贪图一时的畅快,实在是糟蹋了龙体啊。”春婵黑漆漆的眼睛就看着烛火,她轻轻勾起唇角说道,“咱们要不要给皇上推荐个炼金丹的术士?”
嬿婉摇了摇头,说道,“先帝不就是死在这上头,皇兄他怕死得很,定然是不敢的。”
“本王有一个更好的人选。”嬿婉的面孔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仁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