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分钟后,温博书有些恍然的点点头,看着辰运的眼神有些怪怪的。
毫不夸张的说。
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辰运,你的意思是成立基金会都是你自掏腰包?”
“没错。”
“现在一个要投资的人都没有?”
“没错。”
“你这次过来是想让医学院的学生参加救助,而且还是有偿的,换个说法就是你花钱雇学生去山区实习?”
“嗯,也可以这么说。”
温博书身子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肩。
眉毛挑了一下说道:“辰运啊,我和你爹几十年的交情,我又是青柠的师傅,有了这两层交情,咱俩的关系也还算亲近。”
“温叔儿,你这是......”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温博书已然带有怒色了。
辰运有些无奈:“真的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些,没有......”
“啪!”
温博书猛然拍了下桌子,然后双手拄在桌子上。
“辰运!”他满眼怒火的说道:“我不管你们商人之间有什么纠纷,但是不要拿我的学生和教育当做你的筹码,你知道山区里那些孩子有多苦吗?”
“我知道啊。”
“你知道什么?你去过那种连吃碗米饭都是奢望的地方吗,那里的孩子已经够苦了,你们商人为什么总是再拿他们做文章,心里不会愧疚吗?”
温博书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他本来很看好辰运的品质,没想到商人都是要一个样,唯利是图。
辰运确实投资建立了希望小学,这件事他知道。
但那是为了对付宋家,要个好名声罢了。
就像他刚才所说的,成立什么基金会救助山区。
先不说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仅是资金这一块就是个天文数字。
而且辰运的意思不是救助一块山区,而是他能在华夏版图上所能看到的地方。
这不扯那吗?
谁听了谁也不信啊。
你一个商人在这玩捐款,还是倾家荡产的那种,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
给工资让医学院的学生去实习,这件事更是扯淡。
现在家庭的孩子一个个娇生惯养的,你得给多少钱他们才去。
重点是山区里的孩子疑难杂症颇多,没有导师带着,他们的能力实在有限。
这么一大块的费用怕又不是一笔小数目。
温博书真的很难相信辰运的话。
这饼画的太大了。
说他没有其他目的,鬼都不信。
辰运看到温博书真的动气了,忙站起身扶着他坐回到椅子上。
然后拿出手机,打开相册。
“温叔儿,给你看点东西。”
然后点开一张照片。
是个6、7岁左右的小男孩,背景还是漫天大雪,应该不是最近拍的照片。
当看到男孩穿的衣服时,温博书脸上流露出不忍。
一件单薄的深蓝色衣服,上面满是污渍,还有很多补丁。
常年的风吹雨打让他脸上的皮肤很是粗糙,甚至出现一种病态的红润。
重点是一条袖子是扬起的状态,可里面却是......空荡荡的。
“何天,8岁,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看起来和年龄不符,孤儿。”
“6岁那年,家里房屋倒塌,为了能救出母亲,手臂被石头砸断,但他的母亲......”
“然后四处流浪,被我找到的时候还在垃圾桶里找饭吃。”
辰运在屏幕上又点了一下。
“张宁,7岁,在一次去医院治疗肺炎的过程中,被父母遗弃。”
“家庭住址不祥,本想送去孤儿院,但小姑娘几次从里面跑出来,就想着能回到家。”
“她和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叔叔,我有父母的,他们很爱我......可因为那次生病,她的视力已经出现问题了。”
下一张图片。
“李晓东,5岁......”
再下一张......
很多很多。
温博书看着那些照片,眼眶微红。
他这辈子做的手术很多,看到过的人间疾苦更多。
但现在......
他还是发现自己的见识短浅了。
自己能看到的还是那些有能力治病的人,只不过可能是砸锅卖铁的付了医药费。
可他们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这些孩子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以地为床,以天为被,能活一天都是赚到了。
半个小时后,两人再次相对而坐。
只不过这次温博书没有了满腔怒火。
“辰运,需要我做什么?”
“温叔儿,我出钱你出人,通过你的关系帮我联系各大院校的学生,记住,重点是要学生。”
温博书擦了下眼角的泪痕:“学生?为什么?要专业的医生不是更好吗?”
辰运摇摇头,反问道:“鲁迅先生当年为什么从文?”
“专业医生确实好,但是他们有家有业,很难抽出大量时间去山区救治那些人。”
“只有未步入社会像一张白纸的学生,看到那种惨状才会动容,以后就算我不出钱,他们也会主动过去。”
温博书愣愣的看着辰运,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温叔儿,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心计太深了,哎,没办法啊。”
“就算我钱再多,也无法真的顾及那么多孤儿,只有把这种精神传下去,才会救助更多的人。”
“这一次,我赌他们心中的善。”
辰运说完这话,脸上还是保持着那种淡然,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
良久之后,温博书才从那种震惊的情绪中缓过来。
“我懂了,这件事交给我,我去联系其他院校,会让一些导师带着他们过去的。”
“温叔儿,那就麻烦你了。”
辰运从办公室里出去后,温博书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
“大义”这个词第一次从他的心底浮现出来。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商人并不都是唯利是图。
有些人还是想为这个千疮百孔的社会做点什么的。
在远处的一处山巅,身穿道袍的白眉道人对着那抹背影鞠了一躬。
然后仰头看向那无边的天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呵呵,刍狗。”
“去尼玛的刍狗,有辰运在的一天你想都别想。”
命运的齿轮以此为节点,再次转动。
只不过历史没有惊人的相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