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武馆。
小鲤鱼躺在被窝里,嚷嚷道:“爹爹,爹爹,小鲤鱼睡不着,要听爹爹讲故事,过儿到底肿么样啦?郭伯母为什么不教过儿武功呀?”
李青云心下好笑,小鲤鱼原先蓉儿蓉儿叫得那么亲热,现在喜新厌旧,居然开始叫上郭伯母了?
他当初讲完了《射雕》的故事,原本对于接下来是讲《神雕》还是《倚天》,还有些纠结。
不过,没等他纠结明白,小鲤鱼就帮他做出了决定。
因为《射雕》完结的时候,提到了杨过的降生,小鲤鱼就惦记上了,一心想知道过儿后来肿么样了。
“先别急着听故事,”李青云看着小鲤鱼,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你下午的时候,看到陈大挨打,为什么要拿走他手上的小狗狗?”
“啊?”小鲤鱼有些意外,顿时眼珠乱转,支支吾吾,“这个、这个嘛,爹爹,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李青云却不让她萌混过关,“你跟陈大是好朋友,见到好朋友挨打,不帮忙求情也就罢了,怎么还落井下石呢?”
“我、我求情了呀!”小鲤鱼振振有词,“陈伯伯后来不是也没打陈大了么?”
“嗯?”李青云拧起眉头。
“对不起,爹爹。”小鲤鱼瞬间就老实了起来,不敢再跟爹爹狡辩,垂头丧气道:“小鲤鱼承认,当时拿走陈大手上的小狗狗,是想看到陈大挨揍。”
“为什么啊?”李青云再次问道:“你不是讲义气的小鲤鱼么?好朋友挨打,不帮忙求情,反而落井下石,这可就很不义气了啊!”
“可是、可是…”小鲤鱼挠了挠脸颊,皱着眉头,“可是小鲤鱼不想跟陈大做好胖友啊,小鲤鱼只想跟小妮当好胖友,陈大他、他…反正我不想跟做好胖友,但是他非要跟我做好胖友,哎呀,爹爹,我都不知道肿么说啦!”
“你不想跟陈大做朋友,但是陈大太热情,非要跟你做好朋友,你就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了?”李青云猜测着她的心思。
“对啊,对啊,爹爹你可真厉害呀!”小鲤鱼连连点头,瞪大眼睛,一脸惊奇的看着他,“小鲤鱼在想什么,爹爹你肿么都知道。”
“因为心里其实不想跟陈大做朋友,”李青云继续道:“所以你见到陈大挨打,还故意拿走他手里的小狗狗,方便陈伯伯继续揍他?”
小鲤鱼瞠目结舌,显然又被爹爹说中了心思。
“小鲤鱼,你这样是不对的,”李青云叹了一口气,教育她道:“你看你不想跟陈大当好朋友,却答应了跟他做好朋友,这是委屈你自己的心意,是对你自己不仁。你既然已经答应跟他做好朋友,却在关键时候落井下石,这是背叛朋友,此为不义。”
“啊?”小鲤鱼大惊,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爹爹,小鲤鱼难道是一个不仁不义的坏人?”
“对呀!”李青云点了点头,故意危言耸听道:“小鲤鱼做了不仁不义的坏事,自然就是个不仁不义的坏人啦。”
小鲤鱼张大了小嘴,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望着爹爹,眼眶有些泛红,泫然欲泣,“那、那…爹爹,小鲤鱼是不仁不义的坏人,爹爹你还喜欢小鲤鱼么?”
“当然,”李青云微微一笑,凝视着小鲤鱼,满眼都是宠溺,“爹爹永远都会喜欢小鲤鱼,不管小鲤鱼是好人还是坏人。”
小鲤鱼闻言,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破涕为笑,嚷嚷道:“爹爹,爹爹,小鲤鱼不要做坏人,小鲤鱼要当讲义气的小鲤鱼,你快教教小鲤鱼叭。”
“古人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李青云循循善诱,耐心的说道:“这话的意思是说,谁都会犯错,但犯错之后能够改正,就是最好的事情。”
“爹爹,爹爹,我知道啦…”小鲤鱼突然眼神一亮,叫道:“郭伯伯给过儿取的名字,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
好家伙,静锅锅也变成了郭伯伯。
看来小鲤鱼对过儿代入很深啊!
李青云心下暗自嘀咕,微笑说道:“对,郭伯伯给过儿取的名字,就是告诫他不要犯与他爹爹一样的错误,能够有过必改,力行仁义。”
“小鲤鱼也要跟过儿一样。”小鲤鱼大声道:“有过必改,力行仁义。”
“咦…”李青云突然感觉不太对,好像有点跑偏了。
他本意可不是想让小鲤鱼学郭靖那一套啊。
侠之大者,说来让人向往,肃然起敬。
可真要成了大侠,活着也未免太累。
李青云也无意将小鲤鱼培养成什么济世救民的女侠。
不过,他想到小鲤鱼下午的茶言茶语,觉得自己大概是多虑了,就小鲤鱼当时那落井下石的腹黑样,以后不长歪都不错了。
李青云想了想,问她:“那小鲤鱼准备要怎么改正呢?”
“肿么改?”小鲤鱼就有些傻眼,她只是喊喊口号,向爹爹表表决心而已,根本没想过还有后续啊,呐呐的问爹爹,“小鲤鱼也不知道肿么改正呀,爹爹你教教小鲤鱼叭!”
李青云循循善诱道:“小鲤鱼下午犯了两个错误,想要改正,那么就应该怎么做呢?”
小鲤鱼一脸恍然,叫道:“爹爹,我资道啦,小鲤鱼跟陈大做好胖友是不仁,所以爹爹你是让小鲤鱼不要跟陈大做好胖友了么?”
“呃…”李青云被噎了一下,“这个嘛,爹爹倒也不是一定不让你跟陈大做朋友,只是想提醒小鲤鱼,你要顺从着自己的意愿,而不是陈大说要跟你做朋友,你稀里糊涂的就答应跟他做朋友了,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的?你自己心里想不想要跟他做朋友呢?”
小鲤鱼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犹豫道:“我、我有时候想,有时候又不想。”她望着爹爹,眼睛亮晶晶的,期待爹爹给自己指点迷津,“爹爹你说小鲤鱼究竟要不要跟陈大做好胖友啊?”
李青云瞠目结舌,小鲤鱼你不按套路出牌啊,肿么能首鼠两端呢?
他迷茫之下,口音都差点被小鲤鱼给带了过去,吭哧吭哧想了一会儿,问小鲤鱼,“那你什么时候想跟陈大做朋友?什么时候又不想呢?”
“陈大抱着小狗狗来的时候就想,”小鲤鱼这次回答得很快,“陈大要跟我比赛滑滑板的时候就不想了。”
好家伙,果然是机智的小鲤鱼,主打一个势利眼是吧?有用的时候就是好胖友,没用的时候就丢在一边。
李青云总觉得,在自己的循循善诱之下,小鲤鱼好像正在飞快的长歪。
“那个,小鲤鱼啊,交朋友是要真心相待,不能像这样反复无常。”李青云干咳一声,“真正的朋友是…唔,就像你跟小妮,你有好吃的,有好玩的,就会想到跟小妮分享,小妮被人欺负了,你也会想要保护她,这才是真正的好朋友。”
小鲤鱼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笑道:“对呀,对呀,小妮是我最要好的好胖友。”
李青云又问她,“你有好吃的,有好玩的,会想到要跟陈大分享吗?”
小鲤鱼皱着眉头想了想,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李青云大奇,这也需要纠结?
“爹爹,我如果不跟陈大做好胖友,”小鲤鱼问道:“是不是以后就不能跟陈大一起玩耍啦?”
李青云恍然,原来是在纠结这个。
倒也难怪,小鲤鱼本来就没什么玩伴,唯一的好朋友小妮,又不能天天来找她玩耍。
虽然陈大不是个好玩伴,但有总比没有强啊。
小鲤鱼有好吃的,有好玩的,是不愿意跟陈大分享,可她又不想舍弃这唯一的玩伴,就很纠结。
“当然不是啊,你以前跟陈大就不是好朋友,不也照样在一起玩耍?”李青云笑道:“在一起玩耍,不一定就是真心朋友,也有可能是狐朋狗友。”
小鲤鱼眼神一亮,大声叫道:“那我要跟陈大做狐朋狗友,跟小妮才做真心朋友。”
“……”李青云便挠了挠头。
经过自己一番谆谆教诲,小鲤鱼好像终于成功长歪了。
小鲤鱼好像想通了什么,兴高采烈的叫道:“爹爹,爹爹,我跟陈大是狐朋狗友,那我怂恿陈伯伯揍他,就不算背叛朋友了叭?小鲤鱼是不是就不是不仁不义的坏人啦?”
“这个嘛…”李青云目瞪口呆,怎么感觉自己好像被小鲤鱼给绕进去了,“狐朋狗友也是朋友,背叛狐朋狗友也是不义。”
小鲤鱼便一下子高兴不起来了,撅起小嘴,有些闷闷不乐。
“咳,”李青云见状,干咳了一声,补充道:“当然,如果是狐朋狗友先对不起你,那你坑回去,倒也无伤大雅。”
小鲤鱼一怔,不由陷入深思。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只觉念头通达,脸上露出了心安理得的表情,笑道:“爹爹,小鲤鱼明白了。”
“但愿你是真的明白了。”
李青云摸了摸鼻子,忍不住心下暗自嘀咕。
他总觉得,自己今晚的一番教诲,好像有点把小鲤鱼掰歪了。
跟小鲤鱼讲了半天道理,小鲤鱼却非但不见萎靡,反而愈加精神,嚷嚷着要听故事,想知道过儿肿么样了。
李青云便接着昨天的内容,继续往下讲。
……
李青云又做梦了。
他梦见一个面目英俊的少年,衣衫褴褛,形如乞丐。
少年依靠在一个同样邋遢的怪人身边。
怪人笑道:“乖儿子,来,我把生平最得意的武功传给你”
怪人说完蹲低身子,咕咕咕的叫了三声,挥手将面前的土墙击倒,尘土飞扬,动静惊人。
“蛤蟆功!”
李青云吃了一惊,心念电闪,已经认出来了怪人的身份,正是西毒欧阳锋。
他面前的英俊少年,自然也正是神雕的主角杨过。
欧阳锋将蛤蟆功的入门心法,传授给了杨过。
李青云在旁听着,自然是全部牢记于心。
画面一转。
他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处石室之中。
杨过看起来已经长大了好几岁。
与他同处一室的,还有一个明艳绝伦、秀美若仙的白衣少女,想来便是小龙女了。
小龙女说道:“从今日起,咱们要练玉女心经了。”
李青云闻言,微微一怔,正犹豫着是否回避。
他记得原着之中,杨过和小龙女修炼玉女心经的时候,画风可不太雅观。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原来是自己多虑了。
两人手持长剑,互相拆招,一个使全真剑法,一个使玉女剑法,练的都是外功。
李青云见没有热闹可看,将视线投向石室墙壁。
只见墙壁上果然刻写了全套的玉女心经。
他对玉女心经的兴趣不大,这门武功修炼条件太苛刻,他是练不了的,将心法记住便算了。
直到最后第七篇的玉女素心剑法,李青云才打起精神来,边记边练。
一套剑法记熟、练成,他也随之梦醒。
……
清晨。
某间客栈。
一个年轻人脚步匆匆的冲上台阶,来到三楼的某个房间门前,敲了敲门。
“是谁?”
屋内传来警惕的询问声。
“夫人,是我啊,刘棋。”年轻人连忙大声应道。
稍顷,随着吱吖一声,房门打开。
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站在门口,冲刘琪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夫人让你进去!”
刘琪走进房间,便见到身材高大,颧骨微凸,面相有些刻薄的刘夫人,正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目光灼灼的望着他。
“刘琪,怎么回事?”刘夫人沉声问道:“我不是让你早上去一趟四绝武馆,联络一下武馆的‘好朋友’么?”
“夫人,不好了。”刘琪却是表情有些着急,又似乎有几分古怪,连忙说道:“我刚才去了四绝武馆,可是却没见着人。”
“什么意思?”刘夫人一脸纳罕,“四绝武馆的人没让你进门?不应该啊,昨天方馆主可是主动要与我们飞腾镖局联盟,共同对付青云武馆。”
“不是的,夫人。”刘琪连忙道:“不是四绝武馆的人不让我进门,而是整个四绝武馆都空了,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哦?”刘夫人更惊讶了,“四绝武馆也不跟我们打一声招呼,一大早就倾巢而出,莫非是想要抢在我们前面,独自去对付青云武馆?”
她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沉,怒道:“难道四绝武馆也知道了我爹的霜月宝刀丢失的消息,想要抢在前面,夺走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