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厂长笑眯了眼，腮帮子上的肉鼓鼓的，平白给他添了几分喜庆。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五点前我把鸡鸭给你送去。”
    咚！
    佟老爷子不轻不重的把茶杯放在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唐厂长。
    “老唐，你这就没意思了，凭啥给别人的批发价都是九毛，到了我们安渝这就变成一块了？”
    唐厂长眼睛闪了闪，旋即无奈地叹了口气，“佟老哥，九毛那是处理活鸡活鸭的价格，给安老板送当然得是宰杀好的。”
    “我们厂还有那么多的员工呢，我总得为他们考虑吧。”
    佟老爷子闻言轻哼一声，“你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九毛你也赚不少。”
    “做生意不赚钱那是搞慈善，从前有国家兜底，工人的工资都是国家发的，现在上面要逐步取消肉联厂，厂里还有那么多员工......”
    唐厂长一脸愁苦，“一个员工就是一个家，家里都有老婆孩子，我总不能让他们跟着我喝西北风吧？”
    佟老爷子给安渝使了个眼色，脸上看不出半点异样，“那也不行。”
    “一斤多出一毛，宰一只鸡就得多出三四毛，要么你改改规矩，还是九毛的批发价，但宰杀钱按量来付。”
    “这......”
    唐厂长为难的拧紧眉头，既舍不得到手的利润，又不想得罪佟老爷子。
    房间里的气氛逐渐变得凝滞起来。
    安渝看时机差不多了，亲自给唐厂长续了一杯茶，“唐厂长，佟伯伯经常跟我说，您是个真心为工人考虑的好厂长，让我有机会一定跟肉联厂合作。”
    唐厂长诧异地瞥了安渝一眼，心里那点小芥蒂因为安渝的这句话而有松动的迹象。
    安渝全当没注意到唐厂长的情绪变化，给佟老爷子也续了一杯茶，“我也理解您想保持住工人目前待遇的心情，就像您说的，做生意不挣钱是搞慈善。”
    两句话都说在了唐厂长的心坎上，唐厂长叹了口气，端起茶杯，“安老板是个敞亮人，我也不瞒你，一块钱的价格真挣不了几个。”
    “贵一毛钱，穷不了你，富不了我，但能维持厂里工人的基本工资，我也只能厚着脸皮了。”
    安渝轻轻一笑，“有您这样的上司，您厂里的工人可真幸福。”
    “那......”唐厂长试探性的问道：“这个价钱......”
    安渝回到座位上坐下，“价钱好说，一块钱我也能接受，但就像您说的，一块钱一斤也挣不了几个，难道您就满足于和工人们一起安于现状了吗？”
    “无论是活鸡活鸭，还是宰杀好之后的鸡鸭，甚至是猪、羊，只靠做生肉生意，以后等市场逐渐活跃起来了，肉联厂还是会陷入窘境。”
    唐厂长皱紧眉心，安渝能明白的道理，他怎么会不明白？
    但是肉联厂里最多的就是屠夫，再者就是负责检查、清洗、分装的工人，还能做什么生意？
    “安老板，你有什么高见？”
    安渝笑了笑，“高见谈不上，我只有一点浅薄的看法，行不行还得您拿主意。”
    闻言，唐厂长笑了起来，“大妹子，有话你就直说，我和佟老哥是多年的朋友了。”
    听到唐厂长称呼的转变，安渝知道时候差不多了。
    “那我就说了，肉联厂有广泛的人脉关系，收购生肉的渠道广、数量多，为什么不尝试再发展一下，做熟肉生意呢？”
    “罐头、卤货、炸货，这三种哪一种都比生肉的利润高，肉联厂可以把成本控制到最低，在再加工产品上也具有同样的优势。”
    唐厂长眼底闪过一抹深思，“罐头我知道，但生产线太贵了，至于你说的卤货、炸货......”
    唐厂长舔了舔嘴，目光灼灼的看着安渝，“我们也没有那个金刚钻呀。”
    安渝浅浅一笑，“我有呀，卤鸡卤鸭是我们好再来的招牌，和一品楼签了合约，方子不能送您，但我手里还有其他的方子呀。”
    “您之前说肉联厂有宰杀的工作，各种动物的血、内脏、部位都是可以再加工的，这方面的方子我可以给您，全当是我们好再来以配方入股了，您看行不行？”
    说完最后一句话，安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静静地等待唐厂长的回答。
    内脏这块的卤方她手里有两个，辣口的和咸口的，炸货的配方主要在于腌制，她手里也有。
    之前她还在犹豫要不要增加好再来的营业范围，但那样真的太累了，所以她才一直没动。
    以配方入股的想法也是她在佟老爷子给她使眼色的时候突然想到的。
    方子白送，就换便宜一毛钱的价格太不划算，还不如入股，全当投资了。
    肉联厂干的好，将来她能再多一份收入，干的不好，她也没什么损失。
    佟老爷子递给安渝一抹赞赏的眼神，入股好呀，唐厂长是个有抱负的人，虽说有时候有点小心眼，但在大事上从不含糊。
    这也是他给安渝找唐厂长的原因。
    将来杨树村的养殖生意做大做强了，安渝未必全能吃得下，到时候唐厂长就派上大用场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窗外凛冽的寒风，都被门窗牢牢阻拦在外面了。
    渐渐地，风呼啸的声音小了一些。
    唐厂长握紧拳头，直视着安渝的眼睛，“大妹子，你的建议我觉得挺靠谱，你能不能教教我们厂的工人。”
    安渝莞尔一笑，“当然可以，手把手教，直到教会，不过我那边的食材不是很充足，所以......”
    “这个我来！”唐厂长拍了拍胸脯，“期间的一切耗材都由我们肉联厂承担，一会我先给你把鸡鸭送去，然后咱们签合同。”
    “配方入股的话，股份上分你一半怎么样？”
    唐厂长诚意十足，张口就是百分之五十。
    安渝连连摇头，“太多了，我除了配方什么都不参与的，百分之五十拿在手里不踏实，再说了，您那边又出原料又出人工还出场地的，总不能让您吃亏吧。”
    “哈哈哈哈......”
    唐厂长哈哈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像一团火，击退了冬日的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