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北好沉默。
    她发誓在她人生中的前半段，很少会有人用这种尴尬的称呼来称呼她。
    江小北尬得脚趾都抓地了。
    偏偏林九乌还一脸古怪地看向江小北，取笑她的同时似乎还在等着她做决定。
    门外的那个人，要不要给她放进来？
    “请进。”
    也不需要江小北给她开门，那人自己就在外面输入密码走了进来。她愣了一下，走进来后就朝着江小北微微鞠了一躬。
    “小姐您好，我是夫人派过来的。平常就负责这里的打扫工作。我姓何。您叫我何妈就好了。夫人刚才给我打电话，说小姐回来，叫我好好照顾您。于是我就连忙过来了。”
    “小姐吃过饭了吗？”
    “……”
    江小北眉头拧起来了，她开口说道：“你不用叫我小姐。平常一些，直接喊我小北就可以了。”
    何妈回答得很迅速：“好的小姐。”
    江小北：“……”
    罢了。
    林九乌在旁边偷偷笑。
    江小北挑了一下眉，悄悄伸手拧他。
    不准笑！
    然后何妈又转头看向林九乌，迟疑道：“这位是？”
    刚才在门外的时候她就听到了里面的男声。
    但是夫人只对她讲了小姐回来，没说还有其他人。因此她不太清楚与小姐同行的这位是夫人派过去保护她的保镖还是有别的什么身份。
    江小北对林九乌很不满了！
    他一直在笑！
    何妈既然问了，江小北正好开口：“这是夫人流落在外面的亲儿子。三年前他才被认回来，在外面吃过了很多苦。你喊他少爷就好了。”
    “好的少爷。”
    何妈朝着林九乌微微鞠躬道。
    林九乌笑不出了。
    “……？
    什么东西？
    “小姐今晚要留宿吗？”何妈问道。
    说着她又补充道：“床单被褥都是一周前换的，很干净。”
    江小北默默看向林九乌。
    林九乌硬着头皮说道：“不用。我们就过来看看。坐会就走了。”
    “好的少爷。有需要跟我说。”
    “……”
    “……”
    江小北要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喝，林九乌也要了杯热水坐在沙发上喝。
    他悄悄瞥了一眼江小北。
    其实很想做些什么。
    但他转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后宛如一尊铁面佛的何妈，还是把那些想法打消了。
    有人看着，不太好发挥。
    何妈似乎也意识到了林九乌朝她看了过来，于是她下意识地朝他微笑一下。
    她的眼睛会说话。
    少爷。
    您有什么吩咐？
    于是林九乌连忙把头转了过去。他坐在沙发上，坐立难安。
    这个时候就很庆幸他的先见之明了。
    还好他没请阿姨。
    一直等江小北把手中的热水喝完，林九乌才忍不住开口道：“我们回去吧。天很晚了。”
    “好啊好啊！”
    江小北立刻站起来了。
    就等这句！
    何妈上前一步：“少爷小姐不多坐会吗？”
    林九乌：“不用了。我们家里还有事。”
    何妈再上前一步：“那我送送你们。”
    “那更不用了。”
    江小北硬着头皮说道：“您忙自己的事去吧，我们车就在楼下。走几步路的事。”
    “哦。”
    听何妈的语气，似乎还有些遗憾。
    “那少爷小姐慢走。”
    ……
    ……
    从单元楼里走出来后，闻着外面的湿冷空气，虽然寒风刮在脸上还是会让人觉得有一点生疼，但林九乌却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好多了。
    “太可怕了。”他忍不住开口说道。
    江小北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我也不知道我妈从哪请来一个对霸总小说代入感这么强的阿姨。”
    她生怕她说出一句——
    “我还是第一次见小姐笑得这样开心。”
    走路的时候林九乌缓过来了。
    回想起刚刚的事，他觉得有点好笑。于是又转头看向江小北，笑着打趣道：“原来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打趣她的下场就是被她瞪一眼，再被她十分用力地打一拳。
    当然隔着厚厚的衣服，他一点也不觉得痛。
    “那你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江小北大声道。
    “小姐小姐小姐。”
    “少爷少爷少爷。”
    “……”
    “……”
    两个傻子。
    上车的时候林九乌主动帮她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笑嘻嘻地说道：“请上车吧小姐，少爷来给你当司机。”
    江小北：“……”
    江小北面无表情地钻了进去。
    看吧，她就说林九乌脸皮厚，这才一会，他就免疫了。
    “安全带别系！”林九乌连忙说。
    江小北愣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我要给你系。”
    “……”
    说话间林九乌已经从另一侧车门进来。
    他凑过来。
    两人离得很近。
    江小北感觉他的脸就贴在自己面前，但他的确什么心思都没有。他将那边的安全带拉过来之后，从右上到左下。
    很快安全带系好了。
    林九乌也离开了。
    “……？”
    江小北眨巴眨巴眼睛。
    “你过来。”她开口说道。
    “干什么？”
    林九乌假装矜持了一会。
    于是江小北直接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绷着脸打了林九乌一拳：“明知故问！”
    嘿嘿！
    被看穿了。
    林九乌启动车子了：“那我开车了。”
    “嗯。”
    林九乌想了想，又开口说道：“我记得你之前说你出身穷苦来着、”
    说着他又忍不住看了江小北一眼，想看看她脸上还有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可以问吗？”
    “可以问。”江小北道。
    那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此再回忆起来，她的内心也没什么波澜。
    “我家以前的确没什么钱，但是我爸是一个商业天才。生了我之后他就把我交给奶奶带，然后和我妈两个人在外面打拼。”
    说着她又笑了一下：“也幸好我家后来有钱了。要不然你在高中就见不到我了。”
    林九乌却笑不出来。
    他继续开车。
    江小北也继续说道：“所以我一年到头也见不了他们几次。小时候就经常陷入一个思维盲区，我整天都在纠结他们爱不爱我。”
    “现在想来还是太幼稚了。”
    “如果他们不爱我，也不会在去高中的时候就给我买了房子。但他们可能真的太忙了，在一些小事上就顾不到我。”
    比如说。
    她从来没有收到过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