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菲尔轻挑傲慢的声音撩拨着每个人的心弦，“玩具”，“取悦”，每个字眼都令江禾逸胸腔憋着一股气。
在纳菲尔的遥控下，史莱姆王的全场景仪式魔法变成了三维版的弹幕游戏。
没有花里胡哨，史莱姆王的弹幕就是纯粹的元素能量轰炸。
密集生成的魔法攻击以颜色各异的光球、射线为主，强烈的炫光能够干扰着来犯者大脑的判断。
没有游戏经验的橘子茶只是稍微瞥了几眼极光般的光幕，聚精会神地盯着直奔自己而来的弹幕几秒，就已经头晕目眩，难辨东西。
就像是在玩弄猎物，纳菲尔每次都会刻意把安全区布置在虚实边界可观测范围内，然后欣赏着她眼中的玩具为了求生奋力冲刺，发出阵阵恶劣至极的笑声。
20秒过去。
40秒过去。
1分钟过去了……
纳菲尔不再能发出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笑声。
仪式魔法下，高强度的弹幕轰炸持续了这么长时间，虚实边界无人减员。
虚实边界的人员组成里，大家擅长的游戏都很杂。
或者说，大家擅长的，都不只有一种游戏。
江禾逸与钟泽墨是弹幕游戏的好手。
曾经有句夸张的赞美，顶级弹幕游戏高手下雨可以滴雨不沾。
现实里这自然是无法实现的，但此时此刻，超强的动态视力与落点预判能力，令他们在这场第一人称弹幕游戏中踩钢丝般躲过了一次又一次地致命打击。
他们像是穿梭在神明棋盘上的蚂蚁，用一次次全身而退，嘲笑着那位自诩可以随手捏死虚实边界，动辄将“玩弄”置于嘴边，高高在上的“神明”。
“纳菲尔，别玩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
“维系传送门的空间魔法又扭曲了，很奇怪，那个女人一定在宫殿里做着什么。”
“负隅顽抗罢了，只要11层的法阵破碎，12层的澄澈者主神殿必将成为历史。”
“我要把她做成还有独立思想的人偶……美丽的事物就要用力地亵渎！”
“空间扭曲幅度加剧……我们与第五层的空间联系断绝。”
“纳菲尔，听不懂人话吗，我让你别玩了！”
永夜教会的声音接连响彻第四层，即便史莱姆王在狂轰滥炸，仍然清晰可闻。
“罗萨莱，你给我闭嘴，给我闭嘴！”
眼看着虚实边界已经在她操控下的仪式魔法坚持了1分30秒，纳菲尔猛然转头，对跟她大声说话的人焦躁地大吼。
“哼，有人说自己游刃有余，捏死几个闯入神殿的小虫子都需要花费这么长时间？”
“我随时可以捏死他们，这是游戏，是乐趣！”
“第六层空间联系隔断……空间正在扭曲。”
“那个女人到底在12层做什么？”
“我最后说一次，别玩了，事情有点不对劲！”
纳菲尔在同伴的干扰下发出一连串的怒吼声，虚实边界视界中的事物因此泛起层层涟漪。
紫金色的竖瞳再度浮现，她悬浮于史莱姆王头顶。
全场景范围内的元素力量收敛，数不清的弹幕怦然消散。
“不是说躲赢了会给我们一個拥抱吗，拥抱在哪？”
长时间的奔跑，让狱卒哥说话时气喘连连。
也真亏他现在还想着纳菲尔那虚无缥缈的承诺。
“拥抱？”纳菲尔嘿嘿直笑，“你们会跟一群肮脏丑陋的猴子拥抱吗？”
不屑于多说一句话，纳菲尔紫金色的竖瞳闪烁起骇人的精光，她将要终结一切。
也在此时，江禾逸手中多出了一份不起眼的黑色卷轴。
刚才疲于奔命无暇尝试，现在嘛……
卷轴制作者贴心地考虑到了使用者并非魔法师的问题，于卷轴中心置放了一块魔力石。
将魔力石视作准星，江禾逸对准了史莱姆王与那双眼睛的中间点。
触发！
卷轴刹那间化作灰烬，只留下其中一角，缓缓飘落至他的脚边。
没有异象，没有反馈，这卷轴唯一的效果居然是自焚。
貌似还掀起了一阵微风？
满怀期待的虚实边界众人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险些喷出来。
薄荷，这就是你故弄玄虚，搞得神神秘秘的宝贝卷轴！
“纳菲尔，你发呆什么，神像引导已经开启，澄澈者的历史，将要走到尽头。”
“纳菲尔？”
不久前还在用傲慢的口吻嘲笑虚实边界的纳菲尔沉默了许久，终于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哀嚎。
伴随而来的是她的脑袋与重物或是墙体亲密接触的“咚咚”声。
“痛，好痛，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袋里！”
“纳菲尔？”
“痛啊，脑袋快要……裂开了……你是谁，不准窥探我的记忆啊啊啊啊！”
“快去叫其他低语者过来！”
“警告，警告！”永夜教会的人大声示警，“我们的空间魔法被奇怪的力量污染……有什么东西，盯上传送门的坐标了！”
从卷轴释放到永夜教会一片慌乱，短短的十几秒时间里，信息量过于庞大，以至于纳菲尔惨叫着断开连接，虚实边界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听着像是卷轴的精神魔法起了效果？
那位轻而易举就能把第四层掀得天翻地覆的永夜教会低语者，只是被卷轴轻轻一照，就头疼欲裂……
这得是什么级别魔法师的杰作？
薄荷从哪搞到的？
其他人还在浮想联翩，江禾逸却立刻大喝，把他们的注意拉回史莱姆王身上。
没有了纳菲尔降临，史莱姆王仍然是它们难以匹敌的超强魔物。
史莱姆王一动不动。
这种对峙持续了近一分钟，气氛压抑得每个人浑身大汗。
橘子茶则是不断小声祈祷着卷轴连带着把史莱姆王也打倒，让大家美滋滋地吃一波大福利。
史莱姆王弹软的荧光绿身躯，也如人一般沁出细密的汗珠。
汗珠越渗越多，越渗越密，融化的蜡像般湿湿黏黏地垮塌而下，没了圆润的形体，变成一摊任人揉搓碾压的胶状物，瘫向四面八方。
速度是那么快，以至于荧光绿的黏胶洪流没到橘子茶脚边，她仍愣愣地许着愿望。
一张卷轴秒杀两个永夜教会强敌……薄荷大魔女，这卷轴真是你通过正常渠道获得的吗？
把你卖了都买不到一张啊！
“呜呼，我们是……”
狱卒哥刚打算开香槟，江禾逸一把捂住他的嘴。
瘫软在地的黏胶缓慢收缩、聚拢，如漩涡般原地转动。
原味薯条有些麻木了：“第三形态？”
你来你也麻。
第四层的强度真是职业玩家看了都摇头，江禾逸都怀疑满级20级，玩家能不能通过正常手段通过。
旋转停止，呈现在每个人面前的史莱姆王让他们目瞪口呆。
“阿……阿尔娜修女？”
史莱姆王竟然变身成阿尔娜修女的模样，被自身抛洒而出的黏胶泡泡包裹着，悬浮于半空。
她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放在心口位置，显得有些痛苦。
听到江禾逸开口，她的视线立刻移了过来。
“你们……知道阿尔娜。”
像是疑问，但又像是早有心理准备。
并且这幅姿态，显然能够对话。
等等，该不会……
江禾逸跟原味薯条对了个眼神，立刻拿出背包里的提灯，展示给史莱姆王。
魔力牵引，提灯漂浮而起，来到了史莱姆王手中，她小心地摩挲着，嘴唇翕动，脸上满是悲怆之意。
“你是澄澈者的……”想用“人”去称呼，但又感觉怪怪的，江禾逸换了个说法，“澄澈者这一方的？”
史莱姆王怅然地将提灯拥入怀中。
“是阿尔娜，把我带进澄澈者的……那时候，我还很小很小。”
原味薯条问：“所以，伱是被操控了？”
史莱姆王眼神里浮现狠戾之色，她紧咬着牙齿：“永夜教会！”
永夜教会的入侵来势汹汹，负责照顾澄澈者神殿内花草植物的史莱姆王毫无预警之下，对上了前三层几乎毫发无损的教会主力。
复数的低语者蛊惑了她的心智，纳菲尔到来后，将她的意识彻底封印于一片永远被迷雾笼罩的绝地。
直到一阵奇妙的风，轻而易举撕碎迷雾，令她的意识解脱束缚。
江禾逸捡起被脚踩住的卷轴碎片，不可思议地打量着。
狱卒哥试探着问：“你还有被控制期间的记忆吗？”
江禾逸赶紧斜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做了什么？”
原味薯条赶紧帮忙遮掩：“你的元素魔法，阻挡了我们很久。”
史莱姆王面带愧色，缓缓飘落至众人面前：“这并非我的本意……你们是被阿尔娜挑选的人，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让你们快跑，可你们却出现在了这里。”
“噗！”
猝不及防地，史莱姆王用力将手刺入自己的胸腔。
透过那半透明的皮肤，大家能清楚地看见，她手指弯曲成拳，紧紧地抓取着什么。
一枚绚烂多彩的不规则晶核被她硬生生拽出体内。
这一刹那，她微微泛着绿色辉光的身体黯淡了下去。
“你这是……”
“拿去……然后，离开这里。”
和阿尔娜说了一样的话。
“不要冒险了，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以及，地狱。”
“以你们的实力走到这里，未来不可限量……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阻止永夜浸染这个世界。”
史莱姆王的话语急切，紧握着晶核的手直递江禾逸胸前。
“它能为你们铸造无往不利的武器，在成长为独当一面的英雄前，活下去。”
眼看着虚实边界没有一个人伸手接过，史莱姆王的表情立刻狰狞了起来。
“我说，给我拿着！”
她强硬地把晶核塞到江禾逸手里，双手击掌，地面瞬间塌陷。
一座隐匿于地面之下的神像从翻涌的泥土中拔地而起。
根本不给虚实边界的人任何说话的机会，她挥了挥手，强劲的风元素吹拂而来，把他们死死拍在神像上，任由史莱姆王触发了传送。
在史莱姆王面前，他们连抵抗都做不到。
回过神时，众人已经出现在了地下神殿的入口。
望着手中如同心脏般颤动、闪烁的晶核，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江禾逸心头。
刚才的一切，似乎真切地发生过……只不过，那是一个不存在虚实边界的世界。
正打算查看晶核的介绍，狱卒哥“哇”地叫了起来。
“说了不要哇哇大叫，我们都是打过第四层的人了，稳重点。”江禾逸吐槽。
虽然是依靠薄荷的卷轴发大力才作弊般的过关，但捡到薄荷，又何尝不是技术活呢？
“不是，我经验一口气爆到了7级……还在涨，哇，哇，哇，8级！”
江禾逸一看，自己不知不觉也来到了8级。
原味薯条赶紧检查：“我……10级了。”
啊？
钟泽墨也兴奋地叫了起来，他一口气飙到了7级。
橘子茶似乎吃了不少【历练不止】的加成，居然一跃到达了9级，仅次于薯条。
先前看社区讨论，目前游戏中最高级的游戏玩家是【影子国币】，目前8级。
正是那位搞角色扮演在风荚城大撒币的大只佬。
第四层经验竟如此丰厚，让先前焊死的经验条集体吹响冲锋号角。
这下虚实边界的等级在全游戏都遥遥领先了。
经验如此丰厚，那这个透支史莱姆王才能获得的晶核，岂不是……
【元素之心】
“史莱姆王所孕育的奇异内核，触碰时，仿佛能感受到元素流淌的痕迹。”
“它仍在跳动，似乎在为一位逝去的挚友痛苦。”
系统提示弹出。
“您已解锁元素之心套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