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入局者迷组局者清。之所以迷，是因为视角受限信息不全，或是掉入精心设计的陷阱，之所以清，是因为视角全面，或是准备充分计谋周全。颜晖很享受作为旁观者或是组局者的身份，去参与那些所谓的“项目”。只是人生之中，不管是否愿意，也会作为当局者，入局者，那么何时自知何时清醒，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如约定一般，在孙超所说位置附近，颜晖找了家不错的日料等着孙超忙完。孙超来的有些迟，过了12点半才带着满脸的汗水到了地方。
    “颜哥，不好意思，客户到了12点才接完门诊。抓紧时间聊完才赶过来。”
    “理解，想吃什么？这家店的鳗鱼茶泡饭不错。”
    孙超打量了下餐厅，看样子这家店人均不会太低，笑道：“好的，没忌口，跟着你吃肯定问题。”
    “成，那我就点了。”
    颜晖叫来服务员，一顿便饭很快就张罗起来。等着上菜的功夫，颜晖也把准备好的伴手礼交给孙超。餐品很快备齐，两人也就顺势聊起了这次的美国之行，孙超并没有去过那边，听得也是津津有味。
    一顿饭吃完，两人的话题也步入正题。
    孙超问道：“颜哥，这次见我有什么事儿么？”
    颜晖直截了当答道：“汉市中心医院的那个项目，我朋友托我打听一下情况。”
    “什么朋友？方便问下么？这种小项目也要劳您操心啊。”
    “哈哈，现在这个项目可不小，医院已经把这个和其他设备采购打了个大包。做事儿的打包商倒是跟我很熟，但大家之前都没做过这些设备，也就让我帮着探探底。”
    “嗯，颜哥这边消息是灵通。”
    颜晖看着孙超一脸疑问的表情，接着把自己的目的补全道：“那个朋友你也见过，姓李。”
    “嚯，那个大代理是你朋友啊。”
    “是的，我俩合作几年了，关系一直不错。”
    “那能不能帮我和他牵个线啊，上次见他很仓促，总共也没花几分钟，我也想和他好好聊聊这个项目。”
    “哥们，别着急，这也是我今天找你的目的。我也想了解下这个医院的医疗美容科这包设备大概是什么情况，你们现在到什么程度。如果你们这边的工作只差上面的通路，那么后面的事儿就会很顺利；如果现在科室还没有做决策，那么这块儿你还要加把劲。当然我这边会尽可能给你透底。”
    孙超思考了下，问道：“这次的项目也要用你们的资金么？”
    “并不需要，我就是帮李总来了解下情况的。”
    “嗯，那我就直说了，这包设备医院给的预算是350万，中标差不多就320左右吧。两个设备，我们都有能匹配的，但是科室主任对其中一台很感兴趣，另一台我正在争取。但现在医院那边把事情全交给李总那边打包了，现在我和竞争对手都见过李总，但李总一直不表态。”
    “你们怎么不去问问院长的想法呢？”
    “院长也不管这种边角料，当着我的面把我们都打发给李总了。”
    颜晖点了点头，这些信息已经和李轩那边提供的对上了，也就浅浅得表了个态：“李总的重心也在那些大件儿上，他对这些小事儿不太懂，也不太了解。他的想法就是这些事情给医院买到需求的设备，自己不要太费心就行。”
    “咳，他要能传达个态度也成啊，现在主任也再揣测上面的意思，都不太敢动。”
    “不至于吧，主任连自己想买什么东西都不敢自己定么？”
    “哎，以前主任最多就是买个几十万的小东西，这也是趁着市场扩张的东风第一次有机会接触这么大金额的设备采购。他也是惶恐的很，不知道怎么处理了，院长的意思他也揣摩不透，我们也没办法接触到那么高的层级。皮肤科可不比其他重点科室，在这种医院效益也不高，病人也不多，在医院的话语权自然不高。”
    “嗯，大概情况我知道，之前远海公司的也在医院运作来着，他们也就盯着这种类型的科室下手了。”
    孙超瞪圆了眼睛，惊叹道：“颜哥，这你也知道？”
    “嗯，如果李总要接手这包项目，远海就插不进来手。这个也是我们商量后的结果。”
    “那颜哥想要了解什么，就别让我猜了，你这禅高深的很，我可参不透。”
    “我想想，第一，落实科室的设备选择，这个也是最要紧的，一切的基础都是科室明确采购目标；第二，你们之间的利益分配是怎么处理的，是否需要李总那边走费用，还是你们自己有处理方式，这个涉及到交易结构的搭建，我这边也需要提前获知细节。第三，在你们公司内部，还有人没有人能影响这个项目，我希望的是在这边只对接你，你也知道这里面的规矩，李总也不会希望和除了我之外的人聊这些事情。”
    “明白，那我一个问题一个问题来。如果按照主任的设想，肯定是一个我们的设备，一个竞争对手的设备，这样子他在医院也好立人设。实际上我们的光子确实强势，竞争对手y司的激光治疗仪的市场口碑也确实比我们好。”
    “如果你们两家一人一台，在医院那边会不会简单点？当然，我这边肯定希望两台都是你的，这样子处理起来也方便些。”
    “我也想医院都买我们家的，但是目前来看比较困难。你知道这也是这个主任唯一一次有机会参与大项目，他也不敢搞得太一言堂。”
    颜晖微微蹙眉，说道：“明白，这个我回去和李总商量下，你继续，商务费用。”
    “商务费用这块儿，两台设备留上个三十左右在主任那边就足够了。今年在古城的几个也都是我们直接从打包商那里提出来给人安排的，据我了解y司的操作也是差不多。”
    “好的，这你不用操心。李总那边不会在这些事情上计较，交易结构我也会设计好。”
    “你说的最后一点，我们公司肯定希望两台都拿到，让我自己放一台设备没问题。y司那边不太确定，他们这段时间很强势。”
    “设备底价多少？”
    “我们的那台光子治疗仪你知道的，80左右。y司那个在90左右。”
    颜晖冷不丁说道：“y司那个我先不管，你们这边能不能保证不会临时调整底价，或者临时变更供货经销商。有一点我先说清楚，在这个事儿上，李总最后只会跟我合作。”
    孙超听懂了颜晖话里的暗示，立马表示道：“明白，我的上司那边我沟通下吧，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有点毛。”
    “嗯，价格这块他们如果有想法，那就提早让我们知会，如果玩儿临门一脚换人那一套，这个项目我就和李总商量直接甩给远海那边。他们什么路数你也都知道，如果让他们来操作的话，设备肯定不会选高价货。”
    这句话已经是明晃晃的秀肌肉，孙超也听得心惊肉跳，思索之后，他小心得说道：“我这边肯定没问题，去年颜哥搭的线已经让我多卖了些设备了。就是如果我老板介入，也总要让他了解下这里面的门道。”
    颜晖笑道：“这你放心，不是不让他们赚钱，如果前面的事情都商量好，李总那边你们也可以交叉验证。当然，医院那边的沟通也是李总再做。”
    虽然这个笑容怎么看都不是开怀大笑或是会心一笑那么的阳光正面，但也给骤然降到冰点的氛围带来一丝暖意。孙超也就笑着应道：“就说颜哥能照顾兄弟，这次又麻烦到你了。上次梁总还说每次约你都约不到呢。”
    “平时忙吗，碰不到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