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无名之火(二合一,求追读)
作者:栗子大米   我在聊斋炼蛊长生最新章节     
    “呵呵,好,好得很呐,不说话,那老夫是不是可以当做你们全都默认?”
    看到场中吴宪乃至吴姓狐族之人,全都宛若聋哑一般,皇甫洪泉哪里不知这些人的算盘,面上冷笑连连。
    说着,他径直从袖间抽出一张纸,狠狠地甩在了吴宪脸面!
    这一举动,使吴宪心头一惊,还以为眼前这老东西真要与他吴姓狐族撕破脸皮。
    若此时真的动起手来,族中实力强大的长辈远在秦地,光凭他们这些人断然不是皇甫狐族的对手。
    单是皇甫洪泉一人便能将他们尽数擒拿打杀!
    待看清对方甩出一张纸后,便没了后续动作,吴宪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他将那张纸拿在手中,扫视了几眼,眼中神色蓦然一沉。
    这赫然是一张道录司内部流通的符文纸张,上面罗列了几桩他们吴姓狐族之人,前来接近的这两日,在山东地界,吸食人气的过线之举!
    最近一桩,是前夜他们这接亲队伍刚抵达淄川县内发生之事。
    受害者是距离淄川县城七八里外,东北荒郊的一处孙姓士绅豪宅中的妇人。
    这群该死的!
    吴宪面沉如水。
    早在刚进入山东地界,他发现队伍中有人夜里偷偷出去吸食人气,为了杜绝此番关键时刻枝节横生,惹来不必要的关注。
    便曾对此下过严令!
    谁想这到了淄川县,都还有人按耐不住!
    真以为只在这山东待两日,接亲回去后不踏足此地,未闹出人命,道、佛两司便不会太过较真?
    果然,之前向那赵牛鼻子敬酒,其最初不喝必是有原因的。
    但这张纸其又是何时交给皇甫洪泉的?
    这老东西莫非早就对我心存戒备了?
    正当吴宪心中冥思苦想之际,皇甫洪泉见他将纸张内容看得差不多,冷哼一声道:
    “亏老夫此先对你还算满意,打算将素娥远嫁到你们秦地,赵老道与我说起此事,最后卖了老夫一个面子,让我自行处理。
    老夫还想着大喜的日子,这事便不与你吴姓一族计较,日后找个理由让赵老道揭过即可,谁料你这小畜生一族竟是联姻之举都包藏祸心!
    今夜若真让你们一族的.骚.蹄.子,与殷相公.合.卺,将文运勾连过去,只怕届时这哑巴亏我皇甫一家还就只能咽下去了?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呐!”
    听到皇甫洪泉这一番话,吴宪整个人犹如被一盆冷水浇灌,心凉了半截!
    其这一番推敲,已然将实情道出个七七八八。
    但这话中内容,他是打死不会承认!
    眼下对方无非靠着一些蛛丝马迹,以及他趁着那殷世钰醉酒,派去与之.交.欢.的族中狐女,弄出的些许异动,作为推敲的依据罢了。
    何况,险些与他族中狐女.合.卺.之人,并不是那殷世钰,而是崇正书院的另一位生员!
    如此一来,事情就有了转圜余地!
    这估计也是对方没有当即撕破脸皮的缘由之一。
    只不过,那鉴言镜属实是个麻烦!
    有此物在场,他此刻便是连开口借此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眼前这老东西可没那么好的耐心……
    该怎么办!
    此番族中谋划到现在为止,已然失败大半,若最后连自己与皇甫素娥之间的婚事也因此告吹,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那他在族中的地位,必然也会随之下滑!
    跟前,皇甫洪泉一双老眼死死凝视着吴宪。
    方才那一番话,显然有他极大的用意在内,其中一个目的亦是为了试探吴宪的反应。
    而今看来,其死不承认,莫不是还在抱着能与素娥完婚的荒谬想法?
    真是可笑!
    “罢了,你们沉得住气,老夫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耗下去,索性如今恶果未生,也别说老夫小题大做,你们暗中派人爬上殷相公床榻一事,老夫且暂不追究。
    但你们吴姓狐族,与我皇甫一族的婚事就此作罢!
    赶紧从哪来回哪去!
    哦,对了,你们一路从秦地过来所犯之事,自己想办法摆平,既然不再是亲家,老夫也没理由再替你们兜着这裤裆.屎!”
    淡漠的语气中,皇甫洪泉摘下腰间悬挂的一只锦囊。
    下一息。
    场中摆放的那鉴言镜,眨眼间便被其收入囊中。
    闻言,里间内挤作一团的吴姓狐族之人,纷纷对视一眼。
    他们里面曾在前来接亲途中,外出吸食人气的几人,此刻更是慌了神。
    虽说此来并非闹出人命,可禁不住他们犯下之事不止一桩啊!
    若遭到道录司清算,纵然不至于被押入道录监之中,受尽折磨,但多半也会被消去不少道行以作惩戒!
    下意识的,他们将目光看向自家公子。
    “岳父大人,小婿与素娥的婚事,乃是我们两族商议了两载方才郑重定下的,岂能因为莫须有之事,如此轻易作罢……”
    吴宪嘴唇干涸,试图言语挽回。
    可话未说完便被皇甫洪泉不耐烦的挥手打断:
    “方才老夫取出鉴言镜的时候,不是很会装哑巴吗?现在看老夫收起来,是怎么了?不装了?还有,老夫之前便与你说过,这‘岳父’二字休得再提,老夫承受不起!
    回去告诉你那祖父吴仓,老夫敬他年长才屡屡客气,但这不是他倚老卖老,算计我皇甫一族的理由!
    你若真想娶素娥,当在鉴言镜前自证清白,如此简单的条件都做不到,居然还有脸说老夫以莫须有之事轻易作罢两族联姻?
    什么时候你们吴姓狐族,能通过老夫鉴言镜问询,什么时候再来提联姻之事!”
    皇甫洪泉面容冷然,语气间毫不客气。
    话音落下,只见其袖袍一挥,周遭族人登时会意,齐齐上前就要将吴宪一众人逐出此地。
    这时,吴宪仿佛不甘心般,将目光看向一畔皇甫素娥所在,声音悲戚喊道:
    “素娥,今夜我族人自作主张想与那‘卢象升’寻一时之欢,此事算是我们理亏,可我对你是真心的,是真想娶你过门啊!”
    不远处,皇甫素娥螓首埋在自己母亲肩膀之上,秋水眸子紧闭,不愿睁开。
    听到这话,她精致修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檀口开阖:
    “你,且自去罢……”
    见状,吴宪还待说些什么。
    却见眼前场景出现一阵恍惚,场中人影变幻,皇甫素娥玉立于鉴言镜后方,正一脸失望的看着他。
    鉴言镜上面獬豸原本漆黑如墨的一对眼珠子,此时幽深的光芒大作。
    长亮不熄!
    跟前,皇甫洪泉抚掌而笑:
    “吴宪啊吴宪,你这小畜生,是一句真话也无啊?
    老夫原先还真怕冤枉了你,毕竟那狐女虽进的殷相公的房间,但脱的却是卢相公的衣服,我族之人又没将二人调换,这一点老夫属实有些想不通。
    不过现在,这点疑虑已经不重要了。”
    原地,吴宪心如死灰。
    ……
    谭家。
    汤药味弥漫的屋内,时光仿佛凝固。
    谭母脸色苍白的卧在软榻之上,左边臂膀折断处,一块用于固定骨头的檀木被纱布缠绕。
    而手臂下面的位置以及另外一只手,露出的肌肤上还有着青一块紫一块的磕碰伤痕,其痛苦的呻吟声在屋内回荡。
    下人小心地端上汤药,屋内药香与轻微苦涩交织的气息,刹时间又浓郁了不少。
    榻前,一位含苞待放的娇俏少女泪眼朦胧,梨花带雨,低声哽咽。
    榻上娘亲每一道,因为痛楚倒吸冷气而传来的声音,她听在耳中,心里都如刀绞般难受。
    忽然,就在这时。
    门扉微开,谭玄踏进屋内。
    听到响动,谭婵媛回首看去,杏眸中神采先是如同看到支柱般骤然一亮,但随即又荡漾开来了几许娇柔的埋怨,她梗咽地带着哭腔道:
    “阿兄,你怎么才回来!”
    见此情形,谭玄微微沉默。
    然后迈开步子,来到榻前。
    谭玄伸手在谭婵媛发髻之上轻轻摩挲了下,歉声道:
    “对不起,阿兄确实应该早些回来的。”
    闻言,谭婵媛却更显抽泣,一下扑在他的怀中,泣不成声。
    谭玄心中叹息一声,拍了拍对方粉背。
    随后缓缓坐在床边,从旁边一个他记得好像名叫娟儿的婢女手上,接过热气腾腾刚熬制出来的汤药。
    一边用勺子舀出些许汤药,于嘴边轻轻吹拂,一边他目光注视着榻上疼得仿佛说不出话来的谭母,心头莫名地有些不是滋味。
    还阳之后,自己这位便宜娘亲,说句实在话,待他很不错!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此时见其这般模样,一股无名之火,徐徐在他心间燃烧。
    将稍稍冷却的勺中汤药送入谭母嘴中,看着对方艰难咽下,谭玄扭头向周遭下人问道:
    “大夫怎么说的?”
    面对谭玄的问询,下人们你看我我看你,面上踌躇不定,最后还是先前那递给谭玄汤药的婢女娟儿,站出来忐忑道:
    “大夫……大夫说,其它磕碰伤不要紧,就是手臂骨折的地方,伤好之后可能……可能会有些后遗症,活动起来不能像受伤之前那样灵活了。”
    说完,房间内一众下人小心翼翼等待谭玄的反应。
    不过,其却没像他们想的那样听到后勃然大怒,只是看似平静点了点头。
    榻上,谭母苍白的面容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竟是强忍下左臂传来的钻心疼痛,对谭玄出声道:
    “霖儿,娘没什么的,撞倒轿子的那人已经被官府治罪,你别冲动。”
    对这话,谭玄心中不置可否,但面上还是淡淡一笑,说了些令谭母放宽心的话,随后让房间内的下人先出去。
    看了眼一旁抽噎声渐小的少女,谭玄想了想还是道:
    “婵媛,你也先在外面待一会儿。”
    少女红肿的眼眸轻眨,听出了自家兄长语气中蕴含的一丝不容置疑。
    没有任性,默默在出去时将屋门带上。
    少顷。
    谭玄于榻前地面径直盘膝坐下,合上双眼,内视自己的丹田气海。
    那里,有一小汪元炁水体近乎静止不动。
    而在元炁水体表面,从狐穴出来后的这大半天时间里,生息蛊俨然又生长出来了一片叶子。
    心神沉下,念头传递。
    生息蛊长于底部的脑袋,发出一声凄厉的悲鸣。
    下一刻。
    那片新长出来的晶莹剔透的碧绿叶子,从躯干之上齐根而断,悄然飘落。
    这生息蛊的一大特点是,只在平时汲取元炁能量生长叶片,催动之时反而并不会产生额外的元炁消耗。
    但一旦全盛状态下的七张叶片全部用完,短时间内又无法快速催生出新的使用机会。
    软塌之上,谭母忍着疼痛,静静看着自家儿子盘坐在地上矗然不动,没有出声打扰。
    在她的视线中,没过多久,谭玄手掌猛然一翻,一张泛着淡淡晶莹光泽的碧绿叶子,凭空出现在其的手中。
    看到这一幕,谭母心中一动,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些传闻中的神仙术法。
    她渐渐恍然,自己这儿子,不是已经步入修行一途两载有余了么?
    只不过,她从来不求其修行出个什么名堂,只求其能平平安安,这就比什么都强。
    不知道此刻谭母脑海中流转的念头,谭玄徐徐起身,调动了一缕元炁包裹在掌心生息蛊叶片之上。
    这生息蛊叶片颇为特殊,一与外界空气直接接触,便会很快消融外界天地之间。
    “娘亲,且将这叶子服下,对你伤势恢复有奇效。”
    谭玄心神高度集中,将之递到谭母嘴边。
    谭母依言微微张开嘴巴,但就在这看上去很是不凡的叶片,即将送入她嘴中之际。
    她隐约瞧见,这叶片两端,宛若虫子般细微蠕动了几下。
    顿时,一股恶心的反胃感觉涌上心头,然而出于对自己儿子的信任,她强压下心中不适,将那叶片咽了下去!
    叶片极为清凉,顺着喉咙一直向下。
    约莫在肺腑之间骤然停顿,随后那股清凉之感,向全身蔓延开来!
    谭母只觉,身上各处磕碰、擦伤,火辣辣的疼痛几乎是在瞬间戛然而止,便是左边臂膀骨折处,那阵阵钻心般的剧痛,也缓解了大半!
    苍白的面容上,慢慢开始出现一丝血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