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走丢了?走丢了是什么意思?什么时候走丢的?”卜聿凡一连串地发问。
“什么坏消息好消息?南云上你精神错乱了是吗?这么严重的事,你像开玩笑一样告诉我?”卜聿凡又一连串地责骂。
他丝毫不给南云上一点点的解释机会。
“你别生气,别生气嘛。是我不对。我不该用这种事和你开玩笑。”南云上反应了过来。
他想起了卜聿凡在东南亚要办的事,他想起了姓谢的做的那些可怕的事。想起了此时此刻,这个节骨眼上,卜聿凡有多么在意家人的安危。
“温暖,来!”南云上对着镜头外喊道。
“暖暖在哪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卜聿凡焦急地在手机屏幕上寻找着温暖的身影。
“待会儿,暖暖。先让干爸说几句,然后我再把电话给你好不好?”
孟靖然是温暖的干妈,南云上自然而然成为了孩子的干爸。而按照亲缘关系,温暖该管他叫一声大伯父才对。
“好!干爸!”温暖的声音响起来,卜聿凡拎起的心这才放下来了一厘米。
“卜聿凡,温暖是放学的时候悄悄躲过了来接她的姥姥姥爷,一个人走到雅思文旅的。温蓝带她去过那儿,你也知道你女儿有多聪明。”
“我知道,她和她妈妈一样聪明。”他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到了雅思文旅,她说她要找南云上,文旅的保安就通知了我。我赶紧给温蓝爸妈打了电话,老两口都要急疯了,又不想贸贸然告诉温蓝,让她操心。”
“现在呢?老人呢?”他又急了起来。
“没事没事,他们回家了。我把经过告诉了他们。我还说,温暖饿了,吃过晚餐我会和孟靖然一起把温暖送回家。”南云上给卜聿凡吃了定心丸。
“温暖怎么去雅思文旅了?她……想她妈妈了?”卜聿凡说到这儿,鼻子都酸酸的,无比心疼着孩子。
“这个问题呢,就由我们可爱聪明的温暖小朋友,亲自告诉你。”南云上把手机递给了温暖。“宝贝儿,干爸现在就出去,给你守着门儿,你想说多久都行,好不好?”
南云上又亲自去取了一瓶杏仁牛奶的热饮,拿了几块巧克力和曲奇饼干,放到了卜聿凡的办公桌上。
“来,暖暖,坐这儿。你爸的这张椅子,除了他,也就是你能坐!连你妈都没坐过!”他把孩子抱上了卜聿凡的老板椅。
“暖暖!”卜聿凡心疼地看着屏幕里的那张小苹果脸儿,手指触到了屏幕上。
“爸爸!”温暖开口叫了这一声,眼泪就流了出来。
“好孩子,不委屈,啊!”他安慰着女儿。“你想妈妈了,是吗?”
“嗯!”温暖点头。
那孩子瘪着嘴,似乎在努力地忍着眼泪。
“还是爸爸不好。这段时间,爸爸一直都没有陪在你身边。”
“嗯!”温暖的嘴唇更使劲地瘪着,只在嗓子眼里应着声。
“都是爸爸不好。妈妈去照顾奶奶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在家了,是吗?”
“嗯!”温暖依然紧紧闭着嘴,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为了忍住眼泪,她连眼睫毛都不眨一下。
“宝宝,爸爸的小宝贝。”卜聿凡看着温暖那个努力忍耐和坚强的样子,心如刀绞。
“心里难受别憋着,告诉爸爸,好不好?嗯?”他哄着孩子,眼睫毛上挂着眼泪。一滴落下去,新的泪珠又马上涌了出来。
“爸爸!哇!”温暖吭哧吭哧抽了几口气,大声哭了出来。她的心理压力,在这一刻终于释放了出来。
放学的时候,她混在隔壁班的队伍里,躲过了姥姥和姥爷的找寻。
那时候,温暖心里是很害怕的。这样的情绪,在她独自步行前往妈妈的工作单位的时候,越来越放大着。
她忍耐着,只敢抖着嘴唇,筋着鼻子,却不敢在路上哭出来。她努力保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也努力维持着冷静。
找不到路的时候,她会在路口反复琢磨一阵子。要是走错了路,她就重返回去,凭借着记忆再试一次。
不到四公里的路途,这孩子背着个大书包,甩着小水壶,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卜聿凡的这几句话,字字句句正好都说到了她的心坎里。
“我想你啊!我想爸爸!我想妈妈!”
“暖暖!我的温暖!我的好女儿。”他别过头去,哭得双眼通红。
“爸爸!我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的,但是我真的好爱好爱你!我从来都没有爸爸,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爸爸……哇!”温暖嚎啕大哭。
谁说孩子什么都不懂?卜聿凡听了这话,心都折了。
“暖暖,你听爸爸说。”他用纸巾擤了擤鼻涕,恨不得穿过屏幕给孩子也擦擦眼泪。“暖暖?听爸爸的话,爸爸要告诉你,你要永远记住,你就是爸爸的亲生女儿,知道吗?”
“真的……真的吗?”温暖抽泣着,说得断断续续。
“是真的。你记住,你是爸爸最亲的人!妈妈也是,姥姥姥爷也是!我们是最亲最亲的一家人!”他认认真真地许诺着。
他和温暖之间的父女感情,不需要被血缘关系牵绊。没有血缘又怎么样?他爱这个孩子,那么那么地爱她!
“爸爸,你是因为爱妈妈,才爱我的,是吗?”温暖对温蓝离婚后发生的事,有着模糊又隐约的理解。她是一个多善良,情感多丰富的孩子。
“暖暖,爸爸爱你,也爱妈妈,也爱姥姥姥爷。爸爸对你,是父亲对女儿的爱;对妈妈,是男人对女人的爱;对姥姥姥爷,是子女对父母的爱。这就像是,你也很爱爸爸,是吗?这是一样的感情,一样的道理。”他耐心地、满腔真挚地安慰着孩子,疼惜着孩子。
“爸爸,那你爱我干爸吗?”
“爱。你干爸是爸爸的大哥,我们是手足,是兄弟。”
“爸爸,那你也爱我小叔吗?”
温暖指的是肖尘。这孩子重感情,和肖尘只在县城医院的病房里见过两次,就一口一个“小叔”的叫着。
“嗯。”卜聿凡沉思了一会儿,答应着。“爸爸和小叔,也是兄弟。”
“爸爸,那你也爱奶奶吗?”温暖把这个问题顺口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