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小灵惊骇的目光中。
在以李长城为首的一众管理人员满是疑惑的目光中。
戴着口罩的陈昂,在老人唱完《红泪怨》开头那一段:‘长夜未眠听宫漏,残星在天月如钩。银针无意刺破手,滴滴鲜血心中流。’后。
配合着老人的一牵一引,木偶的一进一退。
竟然也开唱了:
“嘲笑谁恃美扬威。”
“没了心如何相配?”
“……”
本来还因为老人的古文唱词,非常难以理解。
而皱着眉头的观众们。
都是一愣。
纷纷转头朝着陈昂看来。
看着这个哪怕已经唱起了歌,都并未摘下口罩的年轻人,一时之间,竟开始争论了起来:
“咦,这个年轻人的唱功,好厉害了,这可是现场,是清唱,我关注的百万粉丝的网红,在直播间里开着声卡,也没他这么强的唱功啊。”
“对对对,我说这个年轻人,怎么敢这么自信的怼人管理人员,还说广城塔是烂怂广城塔的呢,原来是真有活啊。”
“你们就没注意到歌词吗,老人的木偶戏我很喜欢,可他的古文唱词我听不懂,现在一听这两句,我懂了,这不就是在在唱木偶吗,没了心的可不就是木偶吗。”
“诶对对对,我也察觉到了,这首歌有种将故事画卷,慢慢铺开的感觉,唱的虽然是大白话,可又有点传统华国风的意思在里面。”
……
听着观众们兴致勃勃的讨论声。
老人转过头,更是满脸惊疑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起初他给自己一叠钱的时候,他只以为又是自己那个已经成了大明星的孙女。
不知道又从哪叫了个没见过的人,给自己送钱,施舍自己而已。
可从怒怼管理人员,到现在这一开腔。
身上展现的自信与唱功,完全就是就能与自己那个成了大明星的孙女相媲美。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通过这两句唱词,他敏锐的感觉一件让他苍老的身躯,再次热血沸腾的事。
这个戴着口罩,隐藏着身份的年轻人。
似乎正在以刚才看见的自己与木偶之间的故事,以木偶戏为题,创作一首曲目。
一首新的木偶戏曲目。
正当他心中的震撼不能自已时。
只见那个戴着口罩的年轻人,趁着这唱完两句后的短暂停顿。
对着他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
老人立马反应了过来,不再开口,而是专心致志的开始牵丝引线,控制起了木偶。
他的一牵一引,也开始有了改变。
不是按照《红泪怨》中,那盼情郎早归这个主题而设计动作开始演绎。
他对《红泪怨》中的动作,稍微改变,从盼情郎归的主题,变为了自己与木偶的故事。
甚至,为了不至于让陈昂一直清唱,他还不时拨弄起了木偶车上。
那已经不知道历经了多少岁月的盘铃。
而此时的陈昂,眼里也流露出一抹满意。
继续唱起了上次《歌手》结束,和ss级歌曲《夜的第七章》一起抽到的另一首,在如今无比适合的歌曲。
《牵丝戏》!
“盘铃声清脆。”
“帷幕间灯火幽微。”
“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
瞬间,所有的观众,都愣住了。
听着清脆的铃声,纷纷看向木偶车的帷幕后,那微弱的灯光下的落魄老人。
看着他的沧桑,再看着木偶车上,那表情无比明媚,以彩绘点缀,以丝线牵引着,与老人拍配合无间的精致木偶。
强烈的反差感,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忍不住纷纷出声:
“我嘞个大草,世间竟有如此与戏剧相融的歌曲,我这是在看木偶戏,还是在看电影,看一个关于木偶与木偶艺人的电影啊。”
“情景交融,天生一对,我滴妈诶,这就是艺术的魅力吗?爱自己珍爱的艺术,就如爱自己的生命一般,我特么服了。”
“传统华国风的歌词,却搭配现代流行乐的唱法,以现代爱情观念勾勒的人与物之间的唯美故事,再搭配上流传千年的木偶戏剧,这特么给我干哪来了?这还是2024吗?是不是太超前了些?”
“有没有一种可能,戏曲本来就是电影的前身,只不过一直没有发展而已?而这个年轻人,和演木偶戏老人天衣无缝的配合,”
一群管理人员愣住了。
这个时候,哪怕是个傻子,也察觉到到了不对劲了。
这种唱功,这种自信。
这种在人群中鹤立鸡群,无比显眼的存在。
要是没点来头,狗都不信。
而为首的李长城,更是愣愣出神的看着用口罩,遮去大半面容的陈昂,匪夷所思道:
“这小子,戴口罩不是怕见不得人。”
“是怕露出真容,身份曝光,吓到我们不成?”
而一直在远处看着事态发展的黄小灵。
此时满脸的不可置信。
她很确信,自己爷爷的事并未曝光。
而自己也是刚才快到广城塔了,才跟陈昂说起自己爷爷的事。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就看着听了下自己的讲述,看了下爷爷表演木偶戏与刚才和管理人员的冲突。
竟然凭空,创作出了一首无比符合现在场景的歌。
听起来,质量甚至还很高。
“不可思议!”黄小灵惊讶出声:
“曹植七步成诗,也不过如此了。”
“你这不但只是想帮下我爷爷,更是想挽救已经日薄西山的木偶戏啊。”
就在这所有人对着这无比和谐,曲与戏无比交融,现代与古代交织的梦幻一幕,而感到震惊时。
戴着口罩的陈昂,也愈发进入状态,已经达到‘天籁之音’级别,能影响人情绪的大师级的唱功完全展露:
“没了你才算原罪,没了心才好相配。”
“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
“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
这一下,哪怕没有围观的观众,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这种清唱声,实在是太过令人震惊了。
很快,摊位前便围满了人。
之前已经先一步到了,看见管理人员驱赶老人,各种讥讽,说的老人伤心欲绝,竟想将木偶烧毁一幕的几名观众。
眼里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表达。
那对看觉得老人可怜,出于怜悯,捧了个钱场的小情侣,作为事件的亲历者。
更是直接当场愣住。
小情侣中的女方,不可思议道:
“阿天,我们,我们好像间接参与了一首音乐,一首即将火起来的音乐的出炉啊。”
被称为‘阿天’的年轻小伙,也是震撼之情,难以言表道:
“这……这不仅仅即将要火,是大火,爆火的那种啊。”
“唱功震撼人心,歌词更是秒杀我见过的所有古风类作品,已经完全做到了言之有物,而不是无病呻吟。”
“褴褛与彩绘,憔悴与泯灭,这格律,这队长,再加上有故事做支撑。”
“我我我……我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简直古风神作啊。”
“这个戴着口罩靓仔,哦不,是大师,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而牵丝引线,配合着陈昂的歌词,进行演出的老人。
黄小灵口中的固执爷爷。
此时,听着陈昂的唱词。
感受着歌里,那种深情,那种陪伴与别离。
看着手中用一进一退,配合着自己一牵一引,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木偶。
看着因为是《红泪怨》这出戏用的木偶。
自己点上去的那滴泪。
一瞬间,这位坚持不接受自己养大的孙女,任何一点馈赠。
只愿意靠着自己的手艺,养活自己,无比顽固的老人。
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啪嗒’一声,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终究是带着那种难言的感情,落了下来。
正好打在木偶的脸上。
让她更显得明媚了几分。
这一幕,看得在不远处的曾为了逃脱木偶戏艺人的宿命。
而直接一声不吭远走,亦或者说逃离了家,逃离了爷爷的黄小灵。
‘呜’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眼泪划过脸上的淡妆。
让这位一直以来,格外注意自己形象的‘绝世歌姬’。
哭花了脸。
可她并没有拿出纸巾擦拭,也没有从包里掏出化妆品补妆。
就任由眼泪这样流着,流着……
只是捂着嘴,不让自己哭的太大声。
这一刻,认为自己背叛了‘爷爷’的她。
在这首以爷爷与木偶的故事为题的歌曲下。
更加没有勇气面对这一切了。
而被所有人瞩目着的陈昂,突然转头,看向了黄小灵的所在的方向。
做了一个鼓励的手势。
自己毕竟是外人,老人与黄小灵,才有养育之恩,授艺之恩。
一切的问题,也都要他们自己来解决。
《牵丝戏》再好,也只是影子罢了。
做完手势后,陈昂便又又开始唱了起来,只要登台就要把戏演完,这木偶戏艺人祖祖辈辈,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守则。
也同样是所有艺术行业从业者的守则。
尊重观众,尊重艺术,也尊重自己。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对于那种老人与木偶超脱于现实,陪伴了一生的复杂情感,也用声音,演绎的更加深情:
“是你吻开笔墨,染我眼角珠泪。”
“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
“他们迂回误会,我却只由你支配。”
“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
“好!”一段唱完,预料中黄小灵的现身,并没有到来。
反而是一个举着自拍杆的的网红,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
等看到四周人的目光都看向他后。
并没有如普通人那般,不好意思什么的。
反而是,举起双手,完全不顾画面晃不晃,直播间里的观众,受不受得了,一边挥舞,一边还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大喇叭喊着:
“全体目光,向我看齐,我宣布个事。”
“今天,就在这,有神作诞生了,快来听啊。”
作为天生的大嗓门,再加上大喇叭的扩音,他的喊声,传出去很远。
甚至传到了广城塔里。
一些刚买了票,还有正准备买票,参观的广城塔的游客,都是一愣。
而后都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着那围满了的一群人。
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再加上他们心中的好奇,让他们都停住脚步。
准备买票的游客,直接撤回了自己买票的动作。
甚至买了票的游客,也开始变得犹豫起来。
而后,一名广城本地的年轻销售,对着几名外地过来的客户,直接摆了摆手道:
“各位老板,咱们先去那边看看吧。”
“我是广城本地的,这烂怂广城塔,真没什么好看,上去了,一眼看去,都是各种建筑,没什么意思。”
“下面好热闹呢。”
听到这话,几名客户也是都是点了点头,一名有着些啤酒肚的老总,笑了起来:
“也对,广城塔就在这,又跑不了。”
“先去那边看看再说,看看到底是什么神作,能吸引这么一大帮子人。”
“把广城塔的风光,都给抢了。”
说完便直接转身。
售票处的工作人员,看着转身就走的一伙人。
而后,两伙人,三伙人。
最后不管是成群结队的,还是就一个人来的游客。
走的一干二净,他的脑子都开始宕机了,不可置信道:
“李长城那群人到底在干嘛。”
“抢生意都抢到门口来了,没有一点反应。”
“都特么是死人吗?”
而此时,正在人群中央的陈昂。
在这唱完第一段主歌,稍加停歇的片段。
眼里自动无视了越聚越多的人群。
只是看着黄小灵所在的方向,却还没有任何动静。
口罩下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抹无奈。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只是作为朋友的自己了。
他摇了摇头,想着脑海中《牵丝戏》的副歌,依旧是没有任何动作,为还没有现身的黄小灵,留着与自己配合的机会。
只是真假音开始切换,用一种无比惊艳的戏腔唱到:
“兰花指捻.红尘似水.。”
“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
“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