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直接找长乐公主不就行了?”
话都解释到这种程度了,你还不明白?蠢材,愚材!
但面对孙紫苏晃到飞起的小拳头,李斯文只得暗骂一声波大无脑,这才苦笑着解释:“白鹿原虽然是长乐公主的食邑,但却是她将来的嫁妆。”
“在她还没出嫁之前,白鹿原的一切事宜都是由皇后做主的,咱们想要招揽这几万灾民,只能去求白鹿原现在的话事人,也就是皇后!”
孙紫苏这才恍然大悟,长哦一声,明眸却看向了单婉娘,笑盈盈的教唆:“你跟李唐可是有杀父之仇的,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李斯文敲敲案几,示意两人停止这个危险的话题。
然后才对孙紫苏怒而视之:“还想挑事?你这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当年天下共逐其鹿,只能以成王败寇论断天下英雄。”
“难道王世充当了皇帝,就会放过李唐吗?再说,皇后已经答应过某,会解除单氏兄妹的奴籍,让单鹰延续单氏香火。”
单婉娘也不插嘴,只是托腮注视着公子的怒斥孙姑娘,看向他的明眸越发柔和,几乎要化作一汪秋水......
忽然她的眼神转了转,陡然问道:“光说我了,那紫苏姐姐为何对李唐满怀怨气?”
孙紫苏越想越气,小拳头砸向条几,冷哼一声:
“当年祖父可是用尽了手段才侥幸救活皇后和皇子的命,可皇帝却食言而肥,不肯放他回家,非要逼着祖父进太医署,从此效劳于皇室。”
“祖父足足在长安滞留了一年,这才找到机会逃离虎狼之地,归乡后竟发现被官府悬赏通缉,无奈之下只能带家人归隐深山....”
李斯文闻言同样不喜,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
李二陛下这条贪财的恶龙,素来就以‘不为朕所用就是朕的仇敌’为人生信条,这种事情......恐怕真干的出来!
“难道姑娘一家,从此就隐居终南永不出世?”
孙紫苏咬着筷子蹙眉不语,说实话,今天李斯文说要在蓝田农庄附近建造一座医院的提议,确实打动了她。
排队、挂号,富贵贫贱一视同仁,这是祖父渴求已久的医患关系。
但当年祖父是私自逃出的长安,而后又被悬赏通缉。祖父一旦选择出山,官府会不会抓捕祖父将其定罪?
曹国公李绩如今远在并州,万一出事可是鞭长莫及......而眼前这小子虽然精明,但也才十三岁,说实话,她实在不敢将祖父的性命就这么托付在他手上。
李斯文看她脸色,顿时明白过来,李二陛下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不仅皇家御医药王没得到,还把他和孙神医摇摇欲坠的信任关系彻底搞坏。
再加上李二陛下杀兄、屠弟、逼父退位,桩桩天下不韪之事办下来,早就被天下人认定了他是一个不仁不义,无情无泪的暴君!
再加上孙神医早年经历,孙紫苏的忧虑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紫苏姐姐,咱们两家也算是世交,某绝对不会害了孙家!你看这样行不行,有空抽时间,你带某进山拜见孙神医,至于是否出山,还是让他老人家自己决定,如何?”
孙紫苏欣然点头,她也不愿意因种种顾虑,让祖父失去继续行医的机会。
“不过,人家事先要确定,你到底有没有保护好孙家的能力,然后才能带你进山去见祖父!”
单婉娘实在忍不住笑意,捂嘴噗嗤一笑,揶揄道:“我家公子可是个胆大,能力也大的主,大闹过太极殿,当着皇帝的面揍过国舅,御史中丞.......”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帐门外有人叫道:“御医冯全,求见侯爷!”
李斯文噌的一声站起身来,几步离开条几,撩开帐帘:“什么事!”
中军大帐外,冯全苦着一张脸,拱手而道:
“启禀侯爷,刚才柴家小公爷前来探视,正巧碰上王医看护谯国公,没多久大帐中就传来斥骂声,卑职担心柴家小公爷不问缘由,为难医正.....”
“柴家小公爷?”李斯文顿时笑了:“是柴哲威还是柴令武!”
“是柴哲威!”冯全见他露出笑意,一颗心更加忐忑,一时间弄不懂找他求救是对还是错。
李斯文转身回帐,将刚才切羊肉的短刀擦干抹净,塞进袖子当中,这才向着二女油然一笑:“你们继续吃,某去去就来!”
但孙紫苏和单婉娘哪里还顾得上吃,他话音未落便已经长身而起,齐声道:“陪你一起去!”
一行人快步走进了灾民营,走到柴邵的大帐,却见两名身穿皮甲的部曲站在门口,见到李斯文,一起伸臂拦住他。
“大帐重地,不经通报不得擅闯。”
李斯文眸光闪了闪,解释道:“某是来寻人的,请部曲将王医正给某叫出来。”
部曲看他身穿紫袍也不敢造次,匆匆进帐禀报。
没多久,王医就从大帐内出来,但他不是一个人走出来的,身边还跟着两名部曲,不是给他卫护壮威,而是揪着他的衣领和袖子,一左一右使劲地拽着他。
王医正的样子分外狼狈,一身官袍被拽得七零八落,头发也是散乱不堪,被人揪着仍不忘奋力挣扎,试图摆脱束缚。
两名部曲用力拽扯着他,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姓王的,今日必须交代清楚,我家国公好生生的怎么就会病成这种模样,昏迷不醒,人事不知。”
“是不是有人故意谋害我家国公!知不知道,我家国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夷你三族都不够抵罪!”
王医正不停挣扎,嘶声叫道:“某等可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给谯国公诊病的!”